起來,多給了錢,還說要來家裡買麥子種,他們本想著要麼去唐妙家換一石,自己不好意思去,去了只怕也不成,便託王氏去,結果她因為要多出半石沒肯。唐文汕家的覺得不肯也沒關係,大不了等曹家來了,他們拿自己家的好了,反正到底什麼樣他們一看不出來,來年了也沒法對賬。
誰知道這老曹家竟然提前了兩天,剛才她在外面聽見有人問路立刻攆出來,結果他已經往北去了,沒趕上。回頭就看到唐家姐妹倆跟著一個讀書模樣的中年人推著糧食過來,唐文汕家的立刻就明白了,想起王氏說唐妙跟人換種子要至少三石,不禁心裡倍覺肉疼,眼睜睜到嘴的肥肉被人搶了。
杏兒見唐文汕家的那樣,心裡很是痛快,跟唐妙和曹管家說話都格外暢快,唐妙自然知道姐姐的意思,莫不附和。
他們往東走了兩百步,那裡停著一輛雙馬大車,車很寬,圍了普通的青灰色帷幕。唐妙卻看得心下暗驚,拉車的馬竟比蕭朗平日最寶貝的馬還要神駿,不禁讓人覺得好奇,馬車裡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見曹管家將車推過去,停下,然後抓了一把麥種從車窗遞過去,動作神態皆畢恭畢敬。唐妙聽他道:“九公子,您看一看,他們只要了一兩銀子!”
唐妙甚是好奇,伸直了脖子,只見車簾晃悠,卻什麼都看不見,也沒聽見裡面人說話,便見曹管家收了手,將糧食放回布袋裡,走回來對她們道:“兩位小姐,我們舅公子說了,很好,所以多付三倍的錢,來年我們還要幾石你的新麥種,這兩吊錢便是定金!”
唐妙一聽樂了,這一下就是五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大哥的婚事錢便攢得差不多了,敢情兒這是位財神爺!她也不拒絕從曹管家手裡接過錢,“多謝曹管家,多謝九公子!”
隱約的她似乎聽車裡傳來一聲輕笑,曹管家又跟唐妙兩個說了幾句,便忙將糧食搬上車,告辭走了。
晌午飯的時候,父母兄長趕著車拉了棉花柴回家,杏兒和唐妙把事情說了一下。唐妙的重點在賺了錢,杏兒的重點在唐文汕冒出父親在外面招搖撞騙。唐文清聽了皺起眉頭,便道:“吃了飯我去大哥家走一趟!”
高氏從車上拿下棉花鉤子等工具,對景椿道:“跟你爹一起去,有話好好說,別上火!”
景椿應了。
似是故人
結果大家晌飯後垛草垛的時候,唐文汕倒是來了,笑得老臉都是褶子,手裡抓著一把花生,吃得吧唧吧唧的。
唐文清讓他家去喝茶,景椿讓高氏也別忙活了,家去看看,他領著妹妹們垛起來就好。高氏囑咐了一下,讓他們別垛歪了,到時候還要蓋上草帳子。
高氏洗了手和臉,進屋泡茶,笑道:“大哥棉花都弄完了?你們人多,幹活就是麻溜,聽說棒子都糶了!”
唐文汕嗨嗨笑著,“糶了,也沒賣什麼好價錢,你們先等等再賣,來年指定還貴,那時候糧食青黃不接的!”
唐文清說也是,讓他喝茶,又讓高氏端了自己樹上結的大棗,唐文汕也不客氣抓了一大把就吃起來。
堂兄弟兩個說了半天話,唐文清不知道怎麼開口,唐文汕也在想怎麼開口。唐文汕笑道:“咱們家祖墳也冒青煙了,有了景楓這麼個出息的兒子,我雖然是大爺,可也一直將他當自己兒子,文清兄弟,你說是吧!”
唐文清不知道說什麼,只好點著頭笑,那無奈的神態怎麼看都別具諷刺意味。唐文汕以為他同意自己的話,又開始語重心長地敘舊,說小時候,苦日子,來到這裡大家一起幹活幫忙,夏天下河洗澡,秋天去拿坡兔子……
想起過往,唐文清嘆了口氣,“大哥,我們是真的老了!不服不行啊!今天扒花柴,我這腰直不起來的感覺!”
唐文汕道:“你怎的不和我說一聲,我讓三兒幫你一把!”
唐文清搖了搖頭,“大哥,不是這個,你看我們都老了,以前不管怎麼說,以後都要靠孩子們。是不是?”
唐文汕點了點頭,“景楓回家過年嗎?今年我這個大爺可真要好好跟他嘮嘮,好幾年咱兄弟們兒沒正正經經說話了!”
“忙呀!”唐文清感慨,“景楓娘急著讓他回家成親,這都多大的人了,兒大不由娘,現在也不聽話。今年回來,孩子娘就說逼著他在小西院成親,沒得跑!”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卻是中氣十足,看著唐文汕的目光也並不似平日那般溫溫軟軟的,反而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唐文汕本來還想提那小院,現在也不好說什麼,又說了會閒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