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
有人說乾靖宮就是家國天下的一道坎,前面是國後面是家。後面是家?那些女人哪一個不想得到自己的臨幸和寵愛,得到這個就是權勢就是倚靠。她是麼?她不高興就不搭理人,雖然臉上從來都是恬靜的笑意,那依然是吝嗇的,不會輕易給人。她要什麼?名分、皇嗣、還是別的?該給的都給了她,不能給的還是不會給她。
只是當看到她睡在那張一向是自己獨自佔有的睡榻上的時候,心底便升起一種莫名的暖意。她腹中還有兩個人的骨肉,這裡才是真正的家國天下。有時候會想,某一日會把她徹底遺忘。直到兩人的孩子走上自己這個位子,彷彿自己當年問先帝一般:“兒臣的母后在何處?”
“冷宮,已經薨逝。”只是這短短几個字就讓她的青春韶華在幽暗的冷宮中消磨殆盡,就讓這一份不能與外人道的情飛灰湮滅。然後告訴嗣君:朕百年後,你母后的棺槨與朕合葬地宮。真的只有在那時候,才是兩個人真正的相守?
這種情形,親身經歷過。徹骨的寒意永遠也無法磨滅:母后的棺槨很沉,想來先帝給母后的陪葬是相當豐厚的。兩具巨大的棺槨並排放在地宮裡,沒有第三個人去打擾他們的長眠。也許到了那裡,才是他們可以不用擔憂他們的相守和恩怨會給江山社稷帶來怎樣的將來。
若是這將來就如同自己曾經歷的一般,只是她腹中的孩子若是和她一樣,每每見到就會不由自主想起她的時候,會不會讓自己情難自禁?倘或這腹中是個小公主,不是個皇子算不算老天厚待自己和她?舒貴妃所懷的已經能百分之百的確定是個女兒,她再生個公主雖會被人說成皇嗣艱難,卻算得上上天垂憐了。不是皇嗣艱難,而是對於自己來說是不願除她以外的女人生下嫡長子。
上一代的悲劇不想再次出現,自忖自己沒有先帝那份閒情逸致去和不同的女人周旋。先朝的皇貴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號稱寵冠六宮,生下皇五子安王龍瑄蕤。只是先帝依舊吝嗇給她一個皇后的名分,直到臨終方才讓自己繼位以後給她一個皇太后的名分頤養天年。而自己呢,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或許是大婚以後方才發覺自己除了不會立第二個皇后,也沒打算將來會有什麼皇太后。未來的嗣君,除了他的生母不用去面對任何女人在**擁有的權威。母子興許是生年不見面的那種,除了太廟裡自己牌位旁的那張牌位說明這是嗣君生母以外,誰也沒法去給他再造一個母后的。
尤其是在確定這個女人勢必成為太子生母以後,就越發篤定不會再有人能去影響到自己萬年以後還在地宮裡容忍第二個女人佔據自己身後的位子。無法忍受在那幽暗的地宮裡沒有她的陪伴,她彷彿一道耀眼的陽光照耀過自己灰暗的童年,又用正盛的青春韶華在陰冷孤寂的冷宮裡捍衛自己絕對的皇權。她,勢必成為皇宮裡最大的忌諱。
撩起床幃她睡在床榻的內側,掀開被角她卻轉過身:“可算是弄完了。”
“怎麼還沒睡?”在她身邊躺下:“不許這麼晚不睡。”
“等著皇上回來一起睡。”鑽進他懷裡:“一個人睡不著。”
“嗯,朕回來了。”蹭了蹭她的臉頰:“要是這一胎是個公主,你說叫什麼好?”
“公主啊,沒想過呢。”嗅著熟悉的沉水香:“不是說貴妃這一胎是公主嗎,怎麼臣妾這兒也是了?”
“隨口問問,院正說沒到月份還不知道的。”緊緊摟著她:“要是跟你一個模子印出來該多好。”
“快別了,要真這樣只怕萬歲爺就招架不住了。”咯咯笑著:“成日家在您後面鬧騰,您還不煩死?”
龍瑄炙忍不住笑起來:“倒是不煩。你這麼樣的朕都忍了,還怕什麼比你更難纏的。”
撇嘴一笑:“這麼說真是委屈萬歲爺了,所以說萬不得是個公主的。總不能叫萬歲爺一見就想起臣妾來,是不是?”
“想起你有什麼不好的?”只怕真正情何以堪的真的是朕這個皇帝。
“臣妾還是想萬歲爺眼不見為淨,總能想起臣妾的好來。”樂暉盈環住他的脖子:“不說這個好不好,想起來就心煩。”
“嗯,不說。”龍瑄炙摟緊她,臉埋進她的頸窩裡:“朕不想你心煩。”
那是因為我也不想你心煩,明知道這樣的朝夕相對會成為日後的記憶。越是甜蜜也就越是煎熬,彷彿飲鴆止渴般沉溺在這種與日俱增的情愫中。到了不得不割捨的時候,就是剜心剔骨般的痛楚。
炙熱的手掌覆上小腹:“他知不知道朕在摸他?”
“應該知道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