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酈乾生十三歲之長子,賜其錦袍。酈乾生第三子比章哥大上半歲,正在東宮裡讀書,好叫小輩兒們多親近。
三郎週歲,須試兒,應邀而之人多是宗室近親,並些親近大臣。他的乳母乃是新擇之王氏、管氏,也與小茶兒一般,暗地裡不曉得教了三郎多少,教他去取那書本子。三郎週歲場面並不十分盛大,因有著平定民亂的喜訊,卻是人人面帶舒和喜悅之色。到得試兒之時,眾目睽睽之下,三郎果抓了本書。時人重文,自有讚譽之聲。
那酈玉堂一雙眼睛便往孫子們身上粘去,一刻也不肯拔下來,酈乾生未歸,酈坤生與他兩個兄弟分據左、右、後三位,眼疾手快,生怕酈玉堂搶上去冒犯皇子。
玉姐與一干內外命婦自在崇慶殿裡說話,應景兒說的是兒女經。諸婦人亦因亂事平定,心緒頗佳。陳三姐兒因說玉姐好福氣,連生三子,玉姐笑道:“是哩,我總想著酬神還一還願。”又說兒子有兒子的好,女兒有女兒的好,若再有個女兒,她也是感激的。
太皇太后便對秀英道:“瞧瞧瞧瞧,她這是朝你誇她自己哩。”秀英亦笑道:“誇便誇罷,便省得我再誇了,好省了力氣與娘娘說話來。”
申氏猶喜,其長媳相伴,婆媳兩個因著酈乾生立有功勞,歸來不日便要升遷,心頭原便是一喜,這等好差遣,本就是看九哥面上照顧來的。如今申氏看著九哥這許多兒子,稱得上人丁興旺,更是喜不自勝。大娘素日敬*這婆母,知申氏每擔心九哥,今見九哥夫妻和美、兒女成群,也為申氏歡喜。
這許多人裡,不開心者,唯皇太后而已。亂事因陳奇而起,旁人愈喜,她便愈發尷尬。雖無人於她面前提起始作俑者,然一讚陳熙、酈乾生“國之棟樑”,她便覺著是嘲諷陳奇是廢柴。近來聽這些個話聽得多了,皇太后難免心緒不佳。
人說婆媳天生是冤家,申氏與玉姐這一對兒親如母女,皇太后與玉姐這一對兒便是應了古人之言。初時是玉姐無可不無,皇太后先瞧她不順眼,次後便是玉姐叫皇太后惹得發毛,前頭又有個申氏做對比,越發覺著這婆婆難伺候。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玉姐也強硬起來。尋常人家當此之時,凡做人兒子、做人丈夫的,於中和個稀泥,又或是壓著媳婦兒朝長輩賠個不是,也便正了規矩。不想九哥對皇太后也是深惡痛絕,更不攔著玉姐。婆媳兩個越發成了仇家。
若你有個仇家,但凡她有你沒有的,便越發刺你的心。玉姐兒子一個接一個地生,每每先有“吉夢”便因而成孕,生章哥時更有吉相。孩子一個一個養大,個個活蹦亂跳,最大的章哥都讀書了。反觀皇太后,生個兒子還叫弄死了,連過繼之事都不好提。心中如何不惱?然因是喜事,又有太皇太后壓著,便不得不笑。
申氏與秀英等看著皇太后雖面帶笑影兒,臉卻是歪的,都頗擔心她要尋玉姐的不是。兩人皆掌家多年,曉得天下婆婆都不好惹,縱以秀英之潑辣,也怕皇太后與玉姐小鞋穿。
一時又擺上席面來,眾人食訖。一時太皇太后說倦了,便要攜著皇太后與淑太妃歸往慈壽殿去,眾命婦皆散去,申氏、秀英卻留下來。秀英先說玉姐:“你怎單與太皇太后親近,不與皇太后面子哩?這樣可不好,那畢竟也算是你婆婆,你便朝她*搭不理的,叫人看見了要說不好。”
玉姐嘟囔道:“哪是我*搭不理?是她*搭不理哩,她不搭理我,我便是燒了高香了,就怕她一搭理,我就要穿小鞋兒了。”
申氏道:“她也是觸景生情罷了,你日子過得好,她看著便有些刺眼。她還不曾有太皇太后那般忍功,太皇太后無論如何,總是於先帝朝橫行數十年,當年喪子的一口怨氣總是消散了不少,是以忍得;淑太妃好歹存了一個女兒下來,又有許多外孫,上月官家才命錄了廣平長公主所出二子為環衛官去,淑太妃的氣性便也不大。唯有一個她,兒子去了,嗣孫也不曾有一個,如何不怨?”
玉姐冷笑道:“她怨我?孝愍太子與元后卻要怨誰來?我與阿家,卻要怨哪個去?好好將我們拆了開來。”
秀英怒道:“你又來!太皇太后固高壽,照著常理兒,卻要走在皇太后前頭的,到時候兒管束著她的長輩便無了,我且看你要如何!”
說得玉姐臉色微變,一時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於向平恰於此時進來回道:“官家外頭吃了酒,外頭官人們都散了,不知要將官家安置何處?”申氏忙站將起來,面帶憂色,欲言又止。
玉姐便道:“還要安置何處!還不與我攙了來。”卻又不令申氏與秀英迴避,秀英會意,這卻是與申氏個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