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花錢,這是頭一個重要的。
雍王府各處殿堂、院落,此刻遍擺盆栽菊花,五色繽紛,千姿百態,名菊不下百品。諸如“御帶飄香”、“二色瑪瑙”、“白牡丹”、“青心白”等等。
一路行去,只覺四處寒香,一庭秋色,使人目不暇給。
楚笑寒正一處一處地亂逛,但她的閒逛賞菊自然僅止於各院門口、穿堂、遊廊,讓她衝進內院被福晉、側福晉、一堆格格去找錯兒,那可是萬萬不敢的。
正走著,經過年側福晉的院子門口的時候,她的腳步難以自控地頓住了。
那個娃娃,那個女娃娃,自己蠻喜 歡'炫。書。網'的女娃娃……過得八九年,她已經那樣大了。一想起她,莫名其妙的好感和毫無來由的自卑油然而生,只是,並沒有太大的嫉妒,唯有羨慕。
她生得真美,只是,配了王爺,呃,她不怕嗎?雍王爺看起來那樣令人懼怕。
“姐姐,白狼乃是祥瑞哦,姐姐真了不起!”
楚笑寒的耳中彷彿響起當年她脆生生、嬌嗲嗲的聲音,特別的奶聲奶氣,忍不住粲然一個笑容劃上面頰,嘴裡不禁輕輕哼起來:“白手兒套白狼,白手兒套白狼!啦啦,白手兒套白狼!”
正哼唱著,遠遠地影影綽綽瞧見那院子垂花門裡頭,也就是隔著影壁側縫處,兩邊穿廊中劃過一個熟悉的石青色身影。
那身影一閃即逝,大約是走到轉角去了,預見得到一陣子就會轉了出來。心頭沒來由地猛一顫:好像是,好像是王爺……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趕緊溜之大吉。
話說還沒看清楚呢,自己怎麼就那麼斷定是雍王爺?楚笑寒為自己的第六感寒了一個,卻顧不上細細思考,只趕緊往穿堂走廊那邊奔過去,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另一進院落走去。
不知道這些日子,年心蘭她過得好不好。按照她經由這樣隆重的婚禮儀式方才入府,只怕日子也煞是難熬。
這王府內院的女人,表面裝得溫柔可親,實際上卻如狼似虎……經了這麼多歲月,回憶往事,自己還是心有慼慼焉的。可見不管坊間風評再好,實際內裡頭如何,還是唯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悠悠然地走到一個紫藤花架子底下,紫藤花雖是四五月的花期,但是這邊大概培種得當,又精心護理過,加上它花期又長,足有一個月之多,故此到了今日,竟然還有稀稀拉拉的半枯淡紫的花朵……
當然而今又正值果期,故此看去紫藤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龍出沒于波濤間,也頗漂亮。
綠蔓穠陰紫袖低,客來留坐小堂西。
醉中掩瑟無人會,家近江南罨畫溪。
這紫藤花,傳說是相愛的人殉情而死後的化身。男子化為大樹,女子化為藤蘿,於是,便是:君若為喬木,妾當為絲蘿。
楚笑寒定定地望著那紫藤花,雖早已泰半枯盡,但是繁盛時期的花景也不是沒見過,可以清晰想出那四五月份時候,如同紫紗帳幔般的半空花園,實在令人驚豔咋舌。
“君若為喬木,妾當為絲蘿。”
不知不覺就吐出了這兩句詩,頓時,好像……好像,有什麼樣的心緒從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流淌出來了,立感不祥的楚笑寒馬上掐斷了自己的無端思緒,快步走開這紫藤花廊。
繼續往前走去,卻聽得一陣細細的人聲似有若無地傳了過來:
“怎地又來了?”
“自打那沒了後,福晉給過他們家一筆了,怎麼還是隔三差五地來呀,這還有完沒完了?”
“主子心慈,不肯損了陰功,要我說,就該一了百了。”
“嫲嫲說得是。再這樣容讓下去,讓這些潑皮沒臉的又得了錢,又在外頭耍嘴皮子賣乖,沒的汙了王府的名聲。”
“這事兒我做主你去做了吧,且不可走了風聲。免得福晉曉得了,心裡不舒坦,又得兩三個月的不安寧。”
“嫲嫲放心,省得。”
楚笑寒聽得心驚,急又回身轉走,心裡驚慌著不知自己聽到的又是什麼禍事。卻因著急了些,便一腳磕在廊邊一個胭脂水的粉彩細瓷花盆上,本也無妨,也沒有多大的聲響,怎奈肘後掛了一個香囊,之前硬聽了阿昭的意見掛了幾個假珠子鐺上去,這會子一著急跌了下來,敲在花盆沿上,可巧不巧的,發出清脆的“叮噹”一聲,平日存心拿這假鐺子假珠子去敲硬器物什,卻還沒這樣湊巧能發出如許脆響的聲音呢!
“什麼人?!”那兩個裡頭一個厲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