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著我去喚耿格格,這會子身邊都沒個人,你進去先伺候著。”蘇培盛十分明確清晰地下令指派任務。
“可是,蘇領侍,王爺現在不會想看到奴婢的,奴婢剛剛冒撞了王爺。”楚笑寒輕輕地解釋申辯道,意圖說服蘇培盛,其實明明可以喚陳福張保的,他們倆也可以隨侍的。
蘇培盛笑了笑,說道:“怎麼會,王爺並沒有動怒啊,眼下便是王爺差我來喚你的,你快進去吧。我還得去尋耿格格呢,雖然是離這邊廂最近的,可也沒有這樣急的。”
縱是如何不情願,卻也只得提腳進了屋子,果然瞧見裡面阿昭坐在一枚凳子上,胤禛倒是已經站來起來,在圓臺子邊站著,兩人均是一語不發,氣氛詭異。
這……這叫做沒有動怒嗎?
真不知道蘇培盛這幾十年的近侍到底怎麼做的。這人明顯怒意磅礴,只不過強自壓制……
氣氛一時凝結,楚笑寒低頭不語立在門口,再不前進一步。而阿昭和胤禛則在屋子中間依然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耿懷凝身著縷金線繡彩花的大紅雲緞襖子和同色百花裙,外罩石青色銀鼠毛披風走進阿昭的屋子裡來的時候,面色詫然,且帶著一絲惶恐。許是蘇培盛催得急,她幾乎是喘著氣奔進來的,臉上還隱隱有些緋紅,身邊連個侍婢都沒有帶,屋內暖和,她進來便脫了披風,也只能拿在自己的手裡,直到楚笑寒行過去,接過了那銀鼠披風。
胤禛眼眸餘光瞥到耿格格後,冷冷一笑,嘴裡說著:“今日便算是還你這幾月的辛苦,了了你的願,再不欠你!”
言畢見他提起那琺琅彩繪底座雕花的酒壺,噹啷丟開了壺蓋,直接對著喉嚨將整壺酒都倒了進去,一氣喝完。旋即連同那琺琅酒壺使足了力道揮手往牆邊丟去,哐啷嘩啦地幾聲響,那酒壺砸在牆壁上然後跌落在案几上,復又滾下案几,跌得歪破碎裂……
這還未算完,只見他毫不掩飾怒氣地抬起一個單手抓住圓桌邊沿猛地向前一推一揮,那黑漆紫檀木的圓臺子就被掀翻了,桌上的菜餚一併叮呤噹啷地砸碎在地上,那翻倒在地的臺子則還往前滾動了一程,直到抵住了牆壁這才止住去勢,而桌上的羹菜湯汁四濺得一地狼藉。
阿昭和耿懷凝俱都嚇得渾身顫抖起來,連那未及退出的蘇培盛的肩膀都抖了兩抖,但是蘇培盛並沒有止住腳步,只急急行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楚笑寒將耿懷凝的披風放到一邊的楠木圈椅的椅搭上頭,然後默默地走到那一堆的破碎碗盆處,使足了力氣將那檀木圓臺子抬了起來,這才開始收拾破碎的瓷片,眼睛似乎看不清東西,手摸過去溼答答黏糊糊的,這菜湯汁淋在手上果然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為什麼十指都那麼痛呢?
耳邊聽得耿懷凝和阿昭在旁邊顫聲說:“蘭欣,錢蘭欣,你手上都見紅啦,先別收拾了,去拿個器什來再打掃吧……”
“由得她去,奴才們喜 歡'炫。書。網'怎麼做活是他們的事。只要活計做得好,事情辦得妥帖,何必勞心費神過問方式手段?”胤禛冷冰冰地在一邊說著話,“你們兩個,隨本王進去。刻下,專心侍寢吧!”
阿昭跟耿懷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住眼前一反常態的雍王爺,說不出一句話來。自然,她們也沒有遲疑多久,這王爺的命令,又怎會抗爭,更何況是侍寢這樣的命令,只怕求之不得。
楚笑寒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前頭三人須臾消失在通往內間臥室的門口,心頭猛地一陣掏心挖肺般撕痛,慢慢地舉起雙手到自己的眼前,手上一片鮮豔的紅色……
不對呀,不對。
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明明正是自己所祈求的結果,不是嗎?那麼,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反正,如他所言,他圓了自己的願,作為不能兌現封她做側福晉的補償。
裡間傳出女子銷魂蝕骨的呻吟聲……嗯,嗯,至正常不過的事情。
楚笑寒茫茫然地站起來,望向四周,這裡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心那樣痛?
房門輕輕地開了一條縫,蘇培盛悄悄地探頭進來,看見呆然失神的楚笑寒,不由得臉上掠過一陣同情之色,待到瞧見她血肉模糊的雙手,嚇了一跳,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道:“錢姑娘,蘭欣姑娘……你的手,怎麼……這樣?你不去包紮一下?這裡有我在,我會伺候王爺的,你就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的手?
我的手怎麼了?
楚笑寒半晌低頭瞧向自己的雙手,很正常呀。不就是紅色的而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