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皇帝屏退了所有的人,單獨召見了親王,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當晚親王沒有離開,據說是與皇帝說了一夜的話。
次日,皇帝對尚辰公主謀逆一案下了一道聖旨,參與謀逆的賀年秋等人全遭抄家問斬,而對於昭辰本人皇帝卻是異常的寬容,只說她遭邪魔障目,受奸佞所蔽才有如此反常逆舉,封號爵位一概未消,只將其幽禁於皇宮南角的怡心閣,設佛堂供其唸經參佛,修身養性。
這樣的結局雖讓初蘭有些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昭辰到底是母皇的女兒,縱她有不臣之心,母皇卻仍顧念著母女的情分。況初蘭也不忍心講昭辰置於死地,她這樣的結局或是最好的,她多年辛苦積累的派系勢力只這一次便被連根拔起,在這一點上母皇沒有半分的留情,明明白白的示以天下,昭辰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但是讓初蘭感到忐忑的是,謀逆這麼大的事,母皇連問都沒問就草草結了案,且這一個月來除了見了親王,似乎只靜心養病,不僅對包括內閣在內朝的重臣一概不見,只她們這幾個女兒及父王、榮郡王、康郡王這幾位夫婿也是幾乎不見的。以母皇的性情,此事絕不會就此作罷,初蘭覺得母皇心中必已是有了什麼盤算,怕是有更大的風浪要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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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初蘭忐忑不安的跟著宮女一路去往皇帝寢宮。這是皇帝回京之後第一次見她,她知道絕不簡單,母皇必是查到了什麼,卻不知於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待進了皇帝寢宮,初蘭見皇帝正躺在龍塌上閉目養神,也不敢打擾,只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站好,沒有吱聲。
皇帝似是睡過去了,好半天才稍稍動了動身子,沉聲道:“三公主還沒來?”
身後捏肩的宮女俯身小聲道:“回皇上,三公主早來了,在這兒站半天了。”
皇帝睜開眼,隔著紗簾看見初蘭,蹙眉嗔怪道:“怎麼不早叫醒朕,沒見三公主身懷六甲,怎麼還敢讓她在那兒站那麼久,快讓她進來歇著。”
宮女們忙把初蘭讓了進來,初蘭道:“不怨她們,這段日子母皇身子不爽,兒臣怕驚擾了您休息。”
皇帝嘆口氣道:“沒什麼大事,年歲大了精神頭不好,到底是歲月不饒人,不服老不行。”
初蘭極少從皇帝口中聽到這些頹唐洩氣之言,再看母親頭上這兩個月來陡增的白髮,以及明顯蒼白憔悴的臉色,一時間有些心酸,只道:“母皇哪兒老了,母皇現在是正當年呢。”
皇帝笑著擺了擺手道:“不行了,你這話說的是十年前,如今只看你們一個個都緊著給朕添皇孫,朕還不服老嗎?”說著又一臉慈祥的望著初蘭的肚子,道,“八個多月了吧,可知道是男是女了嗎?”
初蘭笑道:“是,請御醫給摸了脈,都說十有八九是個女孩兒。”
皇帝很開心的點頭笑道:“好,那就好,你是該有個女兒的,你大姐和滿月都有了女兒了,你也不能落在她們後頭。”
初蘭聽得皇帝刻意沒提昭辰,也只假裝沒留意的微微頷首笑了笑。
皇帝沉默了一刻,長嘆一聲,道:“這孩子來的是時候,這幾個月也只這麼一件好事足慰朕心了。”
初蘭提了小心,道:“母皇別太過憂心操勞,休養龍體要緊。”
皇帝嘆道:“是……朕也該是卸下肩頭重擔的時候了。”
初蘭緊道:“不,是兒臣說錯話了,兒臣萬不是這個意思,母皇是大顏天子,朝廷百姓一日都離不開母皇!”
皇帝卻別有深意地道:“朕在這位子太久……沒注意你們一個個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主意……”
初蘭嚇得心裡咯噔一下,饒是挺著個大肚子,還是立時起身一下子跪了下來,誠惶誠恐地道:“母皇說這話可是讓兒臣去死了!兒臣對天起誓絕無半分不臣之心!若母皇不信,兒臣願交出吏部之權,朝堂之事再不過問一句,只本本分分的給母皇做女兒!只要能在母皇身邊盡孝,蘭兒再無他求了!”話一說完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皇帝見了連忙把她攙起來,道:“趕緊起來,別傷了身子。”
初蘭起身抹了把眼淚,面上一副膽顫委屈的神情。
皇帝道:“你多想了,母皇知道你的秉性,你二姐若能有你一半兒的性情,也不會有今日。”
初蘭小心地試探道:“二姐是受奸人蠱惑了,她對母皇還是存了孝心的……”
“哼!莫說是孝心,她若只存了點兒做人的良心就不會作出這種事!”皇帝冷了臉打斷初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