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立刻道:“我們已經商議過,等天兒放晴,就張羅著修繕糧倉的事宜,還請三奶奶拿主意。”
“糧倉是頭等大事,一年的忙碌大半都在哪裡擱著,不過眼下的事兒,你們可有主意?”
三位管事互看一眼,任舊是哪位管事發話,“已經按照三奶奶吩咐的去辦了,剩下的不多不少,卻也將近一半,便是不淋雨,也難保不會受損。”
城裡的主道是石板路,可城外都是原始的泥巴路面,只要一下雨就泥濘不堪,方才瞧見那運送蔬菜的馬車就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發話的管事又道:“所以,我們商議過了,這原是我們辜負了太夫人和三奶奶的信任,定然不會叫太夫人吃虧三奶奶為難,因此運送回來造成的那些損失,我們自己承擔了。”
這倒讓安靜茹微微驚訝,這因該不是沈氏的行事作風吧?不過,他們提出來大概也經過深思熟慮,糧食是不少,不過韓家不缺這點兒錢,也不會苛待下人,況且他們還是管事。他們主動提出來,是他們承認錯誤的態度,且主動和被動差別很大,太夫人自然是不肯叫他們賠的,不過客套罷了。
只是,他們面對的是安靜茹,安靜茹想了想道:“先辦妥再說吧,時候不早了,你們一路趕來定然還沒吃午飯,就留在府裡吃了再回去。”
三位管事倒也沒驚訝,只是推辭惹下這樣的事兒不敢耽擱,還是快些回去張羅要緊。安靜茹也不強求,叫趙嬤嬤去廚房問問有沒有現成的,有的話就留在這裡吃過了再回去,橫豎回去還是要吃飯的。
錢婆子進來回話,現成的都有,三位管事被領著去了別處不提。
安靜茹起身回屋,趙嬤嬤低聲告訴安靜茹這三位管事的來路,“說起來都是太夫人當年的陪房,不過是老一輩的沒了,提拔了他們起來。昨兒來的三位管事娘子,有兩位是二夫人的陪房。”
太夫人的人和沈氏的人參合到了一起,但一家之主是男人,所以還算是太夫人的人,不過沈氏打理這麼多年,到底是誰的已經說不清了。安靜茹明白趙嬤嬤的意思,太夫人的人還是要客氣著,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也沒答應他們說的,不過是壓著叫他們好好辦事兒,如果辦不好,自然好理論一些。”韓家體面的丫頭走出去也比一般家庭的姑娘強,何況管事,哪些損失真要他們賠,他們可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能拿出來。
關鍵是態度,權力一旦交接,每一個上司都會提拔自己信任的人。原來那些人,倘或是明白的,就會好好辦事,不能得新上司的信任,好歹要認認真真辦事來博得新上司的好感。這三位管事看起來也是明白人,而安靜茹目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莊子上一切照舊,別出現大問題就好。
其它的,以後再說。
當天傍晚,第一批糧食運進來,一共八車,因為道路難行,裝載的都不多,下面墊了乾草,餘下的全部用一般的斗篷裹住,真正打溼的不多。完全沒有打溼的放在一處,打溼了的放在一處。
太夫人在屋裡聽得這訊息,便發了話要賞,只是這雨,真的沒有一點兒要停的跡象,即便停了,過一會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第二天,一上午安靜茹都庫房那邊,三位管事很給力,老天爺也肯給面子,雖然陰沉沉的卻沒有下雨。所以這天上午運進來的損失都很小,直到下午申時三刻左右,該運進來的全部運進來,真正的損失差不多一車。算起來,是一點兒也不多,自然不會叫管事們賠了。
管事們又去太夫人哪裡請罪,太夫人也不曾怪罪,只說以後萬萬不能發生同樣的事兒,三位管事汗顏,太夫人又交待一句:“以後莊子上有什麼事兒,不用找旁人,就找華哥兒媳婦。”
這天晚上,新一輪強降雨來臨,淅淅瀝瀝,時大時小竟一整夜不曾停過。第二天又下了一上午,那厚重的雲層才慢慢散了,然後莊子上的訊息傳來,山體滑坡,兩個莊子的糧倉是不能用了,其它房舍倒是沒有損壞,除此之外,地裡田裡其它莊稼損失差不多有一半。
總的來說,受災情況不算特別嚴重,但第三天城裡還是湧進了一批難民。朝廷救濟的政策沒有那麼快落到實處,京城貴族紛紛在城門口搭建施粥棚子。韓家的自然是歐陽倩去打理,安靜茹和莊子上來的管事統計損失,並商議了修繕糧倉和災後重建工作。
沈氏和府裡的錢總管以及其他管事,忙著韓家的永業田等事兒,韓睿華臨時安排了其它職務,每天任舊早出晚歸,安靜茹大約知道和這一次的災情有關。
若是放在後世,這場雨真造成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