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陰影中,一道黯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藉著月光可以看見,他俊美如神的面容,冰冷攝人的表情,濃密的眼睫下一雙瞳仁呈現鴿子灰的顏色,讓人不敢直視。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侍衛的頭領站了出來,沉聲呵道。
易揚卻站在原地,不再上前,也不看站在最前的首領。
他鴿子灰的眼睛穿過眾人,落在我身上。
我長袍裡手開始冒汗,緊緊握成了拳。
他伸出手,輕輕對我招了招。
我有點失神。
“過來。”他出聲道。
我依然覺得不真實,腦中一片空白。
“過來,朱顏。”他柔聲道。
我想我是自己放棄了思維,我只是放任自己的腳慢慢走了過去,撥開錯愕不已的侍衛們,慢慢走了過去。
“主小姐!”有侍衛在驚呼。
“不礙事。”我擺了擺手,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走到他面前,我抬著頭,看著他。
他玉般的面容依舊很冷清,而那如深潭般的眼眸卻似乎有些許溫情湧上來。
我看著他,想問什麼,卻問不出來。
易揚抬起手,輕輕蓋在我眼睛上,微涼的手指蓋在我的眼瞼上。
突然,身邊似乎有微小的風帶過。我心裡一凜。卻猛地被人一帶,栽進一個人的懷抱裡。
“不要看。”冰冷的聲音說。
身後穿來兵刃交接的聲音,不斷有人的慘呼聲。
“你做什麼!”我驚怒交加,掙扎著要回頭去阻止。
“不要看。”他說,錮著我使我無法回頭看。
不多片刻,身後便沒了聲音。
而我全身冰冷,微微發抖。
我面前的,是天主教,天師……
身後依然沒有了聲音,易揚扳著我肩膀的手放了下去。我後退一步,依舊閉著眼睛。
面對吧,他還是易揚,我不就是來找一個證明,證明以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陰謀裡是存在感情。去證明,我從一界來到另一界,苟延殘喘地活下去,面對叵測的將來,而一切都是有意義。而一切似乎開始偏離初衷,他是天師,深埋內心,從來不是我能看透,感情的事情如他過眼雲煙,在他滿是計謀籌略的心裡有沒有為我留出一片空地……
「不要怕,你可以的。」
“走吧,這裡不能久留。”清越的聲音一如昨日。
我睜開眼睛,易揚平靜的外表下水波不興。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說:“你就不能先解釋一下這裡發生的事情嗎。”
易揚看著我,簡單地說:“你要隨我回天山,所以他們必須死。”
我冷冷道:“天師殺人的理由依舊很充分啊,你為什麼不問問我要不要隨你去天山?”
他似乎是遲疑一下,緩緩問道:“你不願?”
“回去?”我輕笑,“以我現在的立場,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回去的理由?”
易揚目光一沉:“那就只有得罪了,主小姐。”
我還想說什麼,一陣暗香飄過,我只覺得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我抱著肩,坐在原地,靈動的裙邊搖曳,走過來挨著我坐了下來。
我想我不需要問她太多,當我無法思考的時候,是她在潛意識裡操控著讓我走過去,面對易揚,我清楚感覺到她內心的翻滾,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靈動對易揚抱著明確的情感,當易揚還是木曉的時候。但是易揚從不知道他身邊曾有一個靈魂在一直默默為他祈禱,嘗試著想去關懷,也許如果他知道,他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靈動不知該做什麼,因為易揚已經不是木曉,她早該承認,十幾年前她初次遇見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她在同一個人的身上追尋當年故人的影子,也許只是習慣了這十餘年執著的存在。
對於我,易揚的一句“主小姐”已經可以解釋他要帶我回去的全部理由。鄴飛白現在掌了權,有了自己的勢力,翅膀也硬了,要牽制他,光憑一個千湄或許太過單薄,也可能千湄就如同小鐺一樣,其實根本不在他手裡。那麼,再加上一個主小姐呢?朱顏跳涯的時候,誰都知道,鄴飛白傾心天山聖女,易揚的手法一直是滴水不漏,押我回去無疑是代價最小,回報最高的做法。
是不是一直只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呢?
我輕輕嘆了口氣。
靈動和我並肩坐在一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