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了!”是他熟悉的語調,還有熟悉的零陵香味道,“是個兒子呢!白白胖胖!”
兒子!這兩個字聽得最真,幾乎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笑意淺淺,掌中端著一隻折腹碗。
“兒子在哪兒?”我的脖子好像僵住了,一點兒也不能扭動。
“母妃抱著呢!剛剛選了乳母餵了乳汁!父皇還取了名字,叫仁!仁義禮智信的仁!”
“仁!我想看看他!”我慢慢抬起頭,關節一動,又是鑽心的疼。
“別動!別動!手指剛剛上過藥!”他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龐,“可兒,你受苦了!總算雨過天晴!待會兒我就把仁兒給抱來!你先好好睡一覺!母妃讓人給你煨著藥膳,醒了吃!”
睡!是啊!是該好好睡一覺了!很累很累!像從沼澤泥潭裡爬出來一樣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一夢好香甜,又回到淨土寺外的杏林裡,漫山遍野皆是霞光千里的杏花,紛紛飄落,繽紛似雪,兩個好友夏怡和小莫就在杏林裡玩耍,拾起一片片杏花,我想走過去,剛邁開步子,她們卻不見了!只剩樹樹杏花在風中……。
猛地驚醒,這裡還是淑景殿,並不是淨土寺外的杏花林,空蕩蕩的寢殿內沒有一個人,我的兒子呢?他還沒有抱過來給我看!我掙扎著爬起來,碰到手指,又是鑽心的疼,十指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藥膏,涼絲絲的。
身上只穿一件寬大的寢衣,長及腳祼,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帶了幾縷零陵香的味道,一定是他給我換上的!紗幕低垂,層層疊疊,看不見寢殿見的狀況。突然走進五名內侍,領頭的是淑景殿總管賈瑞,而他身後卻是懷抱著襁褓的淑妃娘娘,她託著一件泥金色的宮裝長裙,不苟言笑。
四名內侍立即將我從榻上拖下來,押到淑妃面前,雙臂被反扭,怎麼?又想起我這個犯人了!
她的笑意只留懷中襁褓裡的嬰兒,根本沒有向我看一眼,“蕭可!你來歷不明,冒充王妃,媚惑親王,陛下原本是想將你處死的!是本宮念在你生育仁兒的份兒上,饒你一命!謝恩吧!”
我慘淡一笑,根本沒有力氣反抗,饒我一命!看在我生育仁兒的份兒上……“讓我看看孩子!”
“先謝恩!”淑妃冷冰冰的說。
謝恩?謝什麼恩?謝李世民饒我一命?謝淑妃娘娘的大慈大悲?他們不是要問我冒充王妃、進入王府是受誰指使的?他們什麼都不問,就對我這麼放心?就是因為我生了兒子!
直覺裡透著隱隱不安,淑妃娘娘可是向著蕭家的,那是她的舅舅家……“我要見吳王!”只有看到他,才能平息我的忐忑不安。
“你還不明白嗎?從今往後,你再也見不到恪兒!這孩子與你更沒關係!他是蕭澤宣的兒子!蕭澤宣才是大唐吳國王妃!”她抱著仁兒從在繡榻上,冷眼向我一掃,“冒充王妃乃是死罪!本宮饒你一命,你就應該感激!真正的蕭澤宣將會入主王府!你,當然不能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讓我看看孩子!讓我見吳王一面!”我不管蕭澤宣入主不入主王府,不管他們要怎麼處置我,現在就想親眼看看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就想聽聽相處了五年的丈夫對我說什麼!
“帶走!”
隨著淑妃一聲令下,眼前一黑,他們好像用一隻布袋子之類的東西將我兜頭罩住,奮力向外拖拽,不是拖,是硬生生的拉拽,我根本不能走路,硬是被他們拖出淑景殿。
不知越過幾重宮殿,幾處迴廊,他們將我重重扔在地上,摔得全身骨頭生疼,像是散架了一樣,感覺到又硬又冷的地面,感覺到這是一間屋子,忍著手指劇痛把矇頭的布袋拉下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是什麼地方?他們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這就是所謂的繞我一命?李恪又在哪兒?他為什麼不在淑景殿裡?淑妃娘娘把我關起來,就是為了成全蕭澤宣,成全她堂而皇之的入主王府而不被人懷疑?
還有我的孩子!……也成了蕭澤宣的孩子?就因為她的歸來,我要把所擁有的一切都讓給她!換來一條苟延殘喘,生不如死的一條命?
“不公平!”
我聲嘶力竭的大喊,根本沒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聽到!這就是我的命運!淑妃為維護蕭家,強加在我頭上的命運!
“讓我見見孩子!你在哪兒?為什麼不來看我!”
欲哭無淚,拖著透支了力氣的身子向前爬,拼命向前爬,我認為是‘前’的方向,冷冰冰的地面上開始柔軟,是幾條褥被丟在這裡,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