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裡照明火盆子裡火已經有些奄奄一息,致使整個寢殿陷入了忽明忽暗壓抑昏暗中,後反倒是微生這一個雙目不能視瞎子,很自然地走向了那火盆,往火盆裡添了幾塊燃燒木料,專心致志地侍弄起那火焰來。
白起情況很不穩定,因為這正是那蠱毒成長迅速階段,自然而然地,也是白起身體為虛弱階段,這世間為什麼會有這樣歹毒東西,可以令一向強大得讓人覺得永遠不會倒下白起,再它面前都會招架不住,虛弱得像現這樣,躺床榻上,昏迷不醒呢?
“這時候,如果有刺客要對你不利怎麼辦?”孟青夏跪坐床榻旁,折騰了這麼多天,她自己也是形容消瘦憔悴,就連小臉都不如往日那般健康紅潤,反倒透著病態蒼白,不知道人,非得以為她是和白起生了同一種病不可。
孟青夏握著白起手,令他因為長年練刀練箭而有些粗糙帶了舊繭手心貼著她面頰,白起大手面前,她臉瘦小得,幾乎只有白起半個手掌那麼大,但接觸到白起掌心溫暖溫度,這是現唯一一件能夠讓孟青夏安心,感到白起還活著方式,她突然低低細語,那話像是說給白起聽,像是自言自語:“如果我要對你不利,怎麼辦?白起……您從來不會給任何人可趁之機,你這樣厲害,怎麼會倒下呢?不要嚇我了,我不惹你生氣了就是……”
說到這,孟青夏自己臉上都出現了一抹苦笑意味,然後是再一次,陷入了長久沉默之中。
幾年前,她還曾起過要對白起不利念頭,然而無論她打些什麼主意,似乎是從來不曾逃過白起眼睛,長年刀尖上舔血著過活人,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劫不復境地,哪怕是如今白起,身份越是尊貴,高處不勝寒,一旦跌入深淵,那就只能是加粉身碎骨結果,孟青夏很清楚,從前白起,就算是所有人以為,他懈怠,防不勝防時候,事實上他也時刻是清醒,是敏銳,根本不會讓自己留給別人半分可乘之機。
他就是這樣強大而又莫測,然而現……他又怎麼會讓自己落入這樣被動局面呢,他一定是像從前一樣,強大得從未倒下,一定是……
但眼前白起,是孟青夏從未見過虛弱和消瘦,他一動也不會動,也不會說話,只是一個勁地沉睡,像一尊沒有生命雕像,她甚至都能看得到,那該死蠱毒正一點一點地掠奪著白起精力,而白起,也正一點一點地虛弱下去……他英俊面龐是蒼白一片,幾乎沒有血色,若不是那體溫尚是溫暖……他幾乎都要讓人以為,躺那,不是一個活生生人,而是一具沒有生命軀體……
這陣子,白起昏迷未醒,夏上下都早已經亂了套了,照這樣下去……
孟青夏雖然一向不是個像絳那樣強大得足以與白起匹配女人,但她從來就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堅強,情況越是糟糕時候,她反而比所有人想象中都還要冷靜,還要剋制,即便面對著和白起爭執,面對著突然倒下來白起,孟青夏也始終不曾讓自己掉一滴眼淚,然而取代它,卻是那紅豔唇上早已經乾涸血跡。
這個倔強女人,此刻也正是這樣緊緊地咬著自己唇,將自己小臉埋進了白起大手之中,垂落髮絲遮蔽住了她容顏,也將她臉上所有情緒掩藏,陷入了這沉默之中……
搗鼓完那火盆微生,也沒有發一言一語,他旁若無人地侍弄著那火焰,而這寢殿裡,也頓時亮堂了許多,太過明晃晃了,反倒讓早已經習慣了這黑暗孟青夏一時有些不適應,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聲音沙啞,沒了平日溫柔悅耳,像是躲避光亮可憐蟲,脆弱而又狼狽不堪,她幾乎是以懇求語氣說道:“別……別讓它點燃,求你……”
只有那黑暗能讓她感到安全,沒有侵略感,只有那黑暗可以掩飾她所有醜陋和脆弱,也只有那黑暗,才能讓她感到,這世上好象就只剩下她和白起,而白起,也只是她一個人……
“惟有火,才可以黑暗中製造光明,即便被它刺痛了眼睛,也是所難免。”微生好像並沒有聽到孟青夏那可憐,狼狽懇求一般,他清俊面容上仍是溫潤而又慈悲,帶著溫和微笑,然而他卻沒有這時候縱容孟青夏對火光逃避,而是以一種與尋常友人閒談一般口吻,微笑著說道:“想必那火光應當是極為美麗東西,若是你還足夠地仁慈,真應該向目不能視我介紹那火焰美麗,畢竟……怎麼說我也算是你還這麼小時候,就已經認識你老朋友了啊。”
微生說著,還抬起手自己腹部位置比劃了一下,那正是他第一次白起大人這兒見到她時,她該有年紀。
“那火光……沒什麼好看。”孟青夏目光閃了閃,終還是低下了頭,無法躲避那火光,便也只能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