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誓中:“你急什麼?你自己長相不好,還容不得我誇自己妻子幾句?”
我斂了斂激動的心情,平靜的道:“她哪裡是你妻子?她這不失蹤了嗎?”
周誓中悠然答:“未來的事,誰說的定?”
我心不在焉的應一聲:“那倒也是。”
周誓中又去提那個我不想聽到的人:“都說她的畫像就如同是真人要從紙上走出來似的,能畫的那麼傳神,居然是出自從來不會作畫的戰門主上之手。”
我心裡一顫,脫口而出:“不可能!”
決戰不可能作畫。我當年附庸風雅,非逼著他也學作畫,我們兩人在書房裡守著一堆東西,他拿著筆,畫一筆,就咬牙切齒問我一句:“夠了嗎?”
我見他無可救藥,就只能任他荒廢畫功。
周誓中幽幽的說:“她失蹤之後,戰門主上幾近瘋狂,叫畫師畫她的樣子,連著葬送了十幾個畫師的性命,卻都畫不出一個顧青衣來。後來,戰門主上就親自動手了,現在外面告示裡的人,都是按著戰門主上畫出的顧青衣描摹的。”
我思索一番,決定扯開話題:“戰門主上忒作孽了些,追殺一個顧青衣還不夠,還要讓十幾個畫師賠命。”我表面上十分鎮定,“江湖當真不是人待的。”
周誓中嘆一口氣:“現在,我很有些擔心我那未過門的妻子。”
我笑著說:“你不喜歡人家,還擔心什麼?叫她四海為家好生漂泊去吧。”
“我們是世交,即便沒能成親,還算得上是故人。無論如何,她是顧家僅剩的一個人了,我心裡還是希望她不要太過悲傷,過的好一些。”他指著我的畫:“都怨你方才跟我爭辯,才在這上面添了這一筆。不然,這畫就無可挑剔了。”
我俯身小心的吹墨:“無可挑剔不是好事,就該有這麼個毛病。”
他沉吟片刻,才笑著說:“說的好。”
我放下筆,看到自己衣袖上沾的墨,心裡默默嘆一聲。周誓中笑話我:“你這樣不利落,還怎麼伺候主子?”
我懊惱的抹了一把:“這個毛病,當真煩人。從來沒有能改了的時候。”
“正反不過是洗一件衣裳的事,別為了這麼點小事壞了心情。”
“我不洗。”我默默的跟自己賭氣。
周誓中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還這麼不愛乾淨?”
我道:“主子比奴才大,我現如今一心一意的要忙著伺候主子,就不伺候自己了。替換衣裳總共兩件,整日洗,我半個月前就洗煩了。”
周誓中說:“主子今日發話了,準你日後穿自己的衣裳,不必同其他丫頭一樣只穿府裡發的衣裳。”
我奇道:“主子您今日有何喜事?又叫我作畫又準我穿其他衣裳的。”
周誓中望著我,嘴角微微一挑,眉目之間帶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笑意,登時叫我心裡跟著“咯噔”一聲,他說:“今日著實是個好日子。”
若你要殺我
我不經心的問:“什麼日子?”
周誓中一字一字答:“五月二十七,我那未過門的妻子,顧青衣,正是今日的生辰。”
我一時間不知作何表情,竟然忘了今日是我生辰,只愣住了,過了好久,才勉強裝出一個笑來:“你記性倒是好。”
“不是我記性好,從夜裡子時開始,負責追殺顧青衣的聞之行就下令停止追殺了。今日戰門上下偃旗息鼓,聞之行也算憐惜自己的小師妹,為了叫她過一個安寧的生辰。”
我用力的瞪著眼,望著窗外,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頭來,對周誓中笑了一聲,道:“外面的陽光太刺眼了些,我望了這一會兒,止不住的流淚。”
周誓中彷彿沒注意到我眼裡的淚,只嫌棄的看著我的衣袖:“得,我最看不得穿著髒衣裳的女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你快回你房裡歇著吧。伺候了我這一中午,你在心裡不定罵我幾遍,下午不必來了。”
我轉身欲走,卻突然記起自己留在他桌上的一幅畫,若是周誓中一個不小心,將那畫流落出去,我的藏身之地就算徹底暴露了,我於是又回身說:“我的畫我得帶著。”
周誓中笑著:“你個丫頭如何這樣摳門?”
他說著,自顧自的跑到裡間房裡,翻箱倒櫃找出個什麼東西來,遠遠的扔給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東西,留在我房裡,你們姑娘家的,我用不上。用它換你一幅畫,總行了吧?”
我堅持:“東西我留著,畫也得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