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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就好。

不知道過了幾天,朦朦朧朧間,總是聽到有人在對我說話,是女子的聲音,溫軟親切。

我一直聽不太清晰,直到耳邊忽然響起一句:

“好在四少爺起死回生,主上才得以度過一劫……”

一瞬間我彷彿感到地震雷鳴,全身的血液和溫度都猛地竄向心口——

“咚”的一聲——

我覺得自己終於,終於又有了心跳。

坐起來的時候,房裡明亮通透,乍然見我睜不開眼,刺目的光芒如同細密的針尖,我抬手捂了眼睛,問:“什麼?”

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啞著。

是照料決戰長大的婢女,她搬來一張凳,安然坐在我的床榻邊,手裡拿著針線,看樣子是在做女紅,見我醒來,驚訝的笑了一聲,扔了手裡的東西,站起來喊道:“呀!”

我問:“您方才……對我說話了?”

她笑了一聲,一邊過來扶我靠在身後的枕上,一邊解釋道:“您昏睡的太久,四少爺又忙著救治主上,匆忙間過來看了一眼,說不礙事。我心想著,多對您講講主上以往的事,興許能好些,沒成想,您真的醒過來了。”

我猶自愣著。

四師兄在忙著救決戰——

那就是說,他還活著?

我抓住她的衣袖,心裡火燒火燎的,問:“他還活著?他還好嗎?他沒事嗎?”

問著問著,我的喉嚨啞透了,每一聲裡都含著顫抖。

她抬手拍拍我的手臂,笑道:“主上好著呢——醒來有幾日了,原本都斷了氣……多虧了四少爺下了一劑猛藥,起死回生,如今正在調理,倒是——”說著說著,她眼神一黯,看著我的神色似乎有躲閃,我心裡發急:“倒是什麼?”

她答,預期之間有些支吾:“倒是您,您——您身子不太好。”

我一時間高興地不知道如何是好,頭腦都空著,呆愣愣坐在床踏上,全身力氣全無。

“說您的身子不大好,怎麼您到反笑了?”她接著問,“您可是餓了,飯菜都涼了——不如我叫人重新做,您須得等上片刻——”

她說完這句話,不等我答話,抬腳便要走,到了門邊,還沒等她出去,卻見門被從外面推開。

中午明亮的陽光裡,決戰身上硃紅的袍子如同滴血,他一步步,走了進來。

我雙手支住身子,慢慢的從床踏上下來,雙腿虛軟,我赤腳站在地上,卻無法趕到絲毫的冰冷。

他活著,是真的活著。

站在我面前。

他的眉眼,衣袍,身姿,都在。

不是假的,不是夢。

決戰進來,一眼都不曾看我,只說:“出去。”

那婢女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見了決戰,回過頭來對我使了個眼色,在以往,但凡是決戰生著氣,我進了院子,她總會先對我四個顏色提醒我好生說話。

我這裡還站著,抬眼望決戰,以為他死去,絕望的心如死灰,此刻他就在眼前,反而覺得恍惚——如果這只是思念他如狂的夢境,如果他已然離世,待到清醒時,我發現決戰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那婢女出了門,房門被輕輕關上,決戰直挺挺的站在一旁,眉微微皺著,看我。

陽光透過窗鋪進來,投在地上一大片斑白的影子。我渾身無力,只半邊身子靠在牆上,心裡一會兒是昔日情投意合的情景,一會兒又是當初父親慘死的模樣,幾次都張嘴,幾次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他走到正對著床榻邊的木椅坐下,臉上十分平靜,恰如深潭,——我怕看到他臉上有些蒼白,心裡一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問出了口:“你怎麼了?”

決戰沒有回答,嘴唇勾了勾,像是嘲笑誰。

我想起三師兄的話,低聲問:“你是救了我?所以你這樣了?”

他微微動了動,卻只是換了個更'炫'舒'書'服'網'的姿勢坐在木椅裡,眉梢眼角都帶著極淡的笑意,我望著他的臉,一股不安從心底冒出來。

決戰就坐在我面前,卻並不理會我,只伸手在自己衣衫裡掏出一樣東西來,在指間繞來繞去,冬日的陽光很淡,鍍在上面。

是我用來傷他的那支簪子。

我們這樣默默的對峙了好大一陣子,房間裡靜得叫人心慌。我看不透他。

決戰終於開口了,他抬起一隻手,聲音裡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和震懾,他說: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