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來了。”弘曆看她眼眸中幾乎沒有一絲光彩,好多年前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浮現在眼前:“能醒過來就好,跟我一起看著阿哥長大。”
紋音微微一笑:“奴才等不到那一天了,主子福澤深厚能夠看著阿哥長大孝順主子。還有雅福晉,也能看著阿哥的。”
“你別說話,好生歇著養養神。”弘曆握緊她的手:“有我鎮著,你會好起來。咱們還跟從前一樣,是不是?”
紋音眼角滴落一滴晶瑩的淚水:“主子,紋音這幾年伺候主子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只是自己福薄命薄不能多伺候主子幾年,心底捨不得。主子好生照顧自己的身子就是奴才的福分。”
弘曆眼角慢慢溼了,心底對她的愧疚湧上心頭:“這幾年我忽略了你,是我的不是。”
紋音搖搖頭:“主子這麼說奴才擔當不起。”轉眼看著嫻雅:“雅福晉,你待我的情分我無以為報。你好好替我看著阿哥吧,我來世一定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別說了。”嫻雅想起那天她跟自己說的話,眼淚刷刷往下掉:“阿哥怎麼能沒有自己額娘看顧著,只要你好好養病身子肯定會好起來。”
“雅福晉,你福大量大必然後福無窮。”紋音枯瘦的手抓住嫻雅冰涼的十指:“雅福晉,我把他教給你了。”
嫻雅握緊紋音的手:“放心,我會的。你好好養病,什麼都會過去。”
紋音眼中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轉瞬即逝。嫻雅只是覺得十指隨之一鬆:“紋音,紋音……”已經沒了應答,眼中始終盛滿的淚水彷彿盛滿了水的碗。盪漾著落了下來:“王爺,她……”
弘曆起身扶住有些跌跌撞撞的嫻雅:“總有這一天,病了這麼久也算是解脫了。”
“有一天我到了這時候王爺是不是也會這麼說?”嫻雅淚水盈盈,紋音慢慢變冷的身體就那樣睡在床上。
弘曆將她抱進懷裡:“你比我小七歲,你到了那時候我在哪裡?別說傻話了,讓人進來給她收拾了吧。多停了只怕對她不好。”
“好。”幾乎是弘曆摟緊了她,要不嫻雅虛軟的腳壓根出不了門。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在面對死亡,從額娘開始就知道只有死亡是最公平的。不會厚待哪一個人,只會讓所有人都塵歸塵土歸土。
寶音撅著大肚子從廊下走過,幾乎是同一時刻金澄也是扶著宮女的肩往從另一邊走過來。一直安詳的臉色頓時耷拉下來:“什麼規矩,她這麼著過來撞到怎麼處?”
金澄遠遠望見寶音臉色驟變,知道自己犯了忌諱。早早就聽說孕婦之間有很多忌諱,比如不能坐在一間屋子裡。只怕會彼此換了胎氣,所以時時處處小心翼翼只怕犯了她的忌諱。這時候迎面遇上卻又不敢迴避:“福晉金安。”
“格格還是先回避的好,主子不好與格格當面遇見。”富察氏轉過身,看都沒看金澄一眼。煙霞頂在金澄面前,驕縱地看著她。
“嗻。”金澄答應了一聲,扶著腰起身。幾乎是往前一個趔趄被深厚的宮女眼疾手快扶住了:“格格仔細了。”
富察氏冷冷哼了一聲,煙霞扶著她緩步過去。金澄眼裡含著淚水退到一旁不敢叫人看見,要是當著她的面哭被看見,只怕會說自己是有意做給她看。
“格格,沒事兒吧?”直到一行人走遠了,身邊的宮女方才敢低聲問她。
金澄搖搖頭:“以後咱們都避著點,別讓福晉心煩。”
“是。”宮女自忖趕不上金澄的身份,既然是金澄都要躲開哪一個又敢在這兒說一句富察氏的不是。
高芸嫣穿了件單薄的中衣坐在寢宮裡,白玲端了盞燕窩粥過來:“主子,吃點吧。一晚上什麼都沒吃,這樣子可不是事兒。”
“王爺到哪兒去了,怎麼一點音信都沒有。”高芸嫣清瘦得可以看見血絲的臉頰上滿是憂心:“走的時候說福晉身子重不能理事,叫我好生管著這兒。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這可怎麼處?福晉和金格格都要生了,我哪裡經過這些事。”
“主子還是去和雅福晉商量一下,雅福晉到底是經過孝敬皇后大喪的。”白玲試探著說道:“只是不知道雅福晉從景仁宮回來沒有,熹貴主兒一大早就把雅福晉招到景仁宮去回話去了。”
“快叫人去瞧瞧,要是她回來了趕快請過來。”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高芸嫣慌不迭地吩咐。
“嗻。”白玲看她臉色轉圜過來,忙忙叫人去二進院找嫻雅。
“今兒找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鈕鈷祿氏攜著嫻雅的手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