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立嫡立長,永瑜堪當大任。就算是論知識學問,他也是最好的。唯一不放心的事,倒是跟嫻雅一樣。不能不說這麼多年夫妻,雖說是天意難測,她總是能猜到自己想些什麼。不過是性情安穩,從來都不跟人為難。所以後宮上下對她都是讚不絕口的。
“皇父明察。”和婉還是跪在地上:“四阿哥斷乎不會置六阿哥於不顧,今早只怕也是才得到的信兒。”
“是這樣?”皇帝冷哼了一聲,算是聽進去了女兒的話。轉臉看著巴勒珠爾:“你們倆素日都在一處,朕知道有什麼你們都不互相瞞著。至於瞞著朕不瞞著朕,朕就不知道了。目下,朕不問和婉也不問永瑜,你說到底是怎麼檔子事兒?”
“兒臣回皇父的話,確實如公主所說,今早兒臣剛到朝房就瞧見九門提督和步軍統領衙門的人,外帶著巡街御史和刑部堂官都在等著兒臣。說是安郡王大火之下,瓦礫無存。兒臣著人去重華宮稟告四阿哥知道,自己帶了人到了宮外,只等著阿哥吩咐。說是即刻就去,到了安郡王府,拉旺多爾濟跟五公主也在那邊,確如所說:瓦礫無存,銀安殿旁的上房內發現焦屍兩具。查實是郡王府內小太監因為心懷不忿縱火,才有這場禍事。”巴勒珠爾跪在當下,什麼都不能多說。
看這樣子,只怕是內裡還有隱情。皇帝對這件事的關注絕對不如關注永瑜來的重要,永瑜的態度才是關鍵。如果真是永瓏出了事,皇后不會只是紅著眼睛默然無語。再說皇帝言來語去都是在永瑜身上,可見明面上是為了永瓏,實則是在關注永瑜。
“你這話說得倒是牽三掛四,牽涉進許多的人,朕要是一個個去問說不準還真是跟你的詞兒一樣,到時候孰真孰假一目瞭然。”皇帝看了眼巴勒珠爾:“那個小太監怎麼處置的?”
“四阿哥當時怒氣難抑,已經叫拖下去剮了。只是事後也是自悔,要是留下活口說什麼都能問出個所以然。”巴勒珠爾低垂著頭,沒敢多說下去。誰知道上頭這位泰山大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永瑜做事如此魯莽,你是他姐丈就該在旁攔著他。”皇帝還沒發話,嫻雅已經從炕上起來到了皇帝身邊:“他出了錯兒,你們都在他邊上,難道就是要眼瞧著他出錯,都不跟著攔上一句?”
“是,是兒臣的疏忽。”巴勒珠爾沒想到把這位也給牽了出來,回想剛才說的話,好像是把皇后所生的幾個全都牽涉在內,難怪會這時候說話了。
“皇后說的話,你們聽見了?”皇帝心下明白,嫻雅之所以這時候出來說話,就是因為方才自己說的事兒距離事情本身有了很大的差別,倘或不是她即使出來說這番話,恐怕等下就被人看出了紕漏,做的這麼多事兒簡直就是白費了。
“是。”巴勒珠爾知道這是對著自己說的,越發是不敢多說什麼。雖說自己是額駙,到底是外人,何況身邊的可都是皇子公主,自己一個外人沒必要在這裡頭跟著瞎摻和。
和馨默跪在一旁良久,永瑜跟和婉夫婦都有了不是,旁邊永玧小呢。若是拉旺多爾濟被問了話,他心裡哪有巴勒珠爾那麼多算計,要是問起來只怕還要把額娘叫自己到園子裡說話的事兒說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女兒有話要說。”想了想,和馨在一旁低聲道:“皇父額娘容稟。”
“你說。”弘曆看著小女兒:“巴勒珠爾方才說,你跟多爾濟兩個早早到了郡王府,瞧見了什麼?”
“跟四哥姐丈看見的一樣,也是六哥六嫂自己個兒沒福。阿瑪額娘好容易盼著六哥成親了,好容易有個情投意合的嫡福晉,六嫂又好容易有了喜了。大家都是歡歡喜喜的,沒想到就被個小太監一支火油什麼都沒了。四哥把他活剮了都算是好的,可是我六哥六嫂說什麼都回不來了。”一面說還一面抽噎著:“阿瑪額娘都是巴望著兒女們好好的,誰知道會出了這麼大紕漏。就算是旁人都心裡不舒坦,何況是阿瑪額娘?只是今兒已然發生了這些事兒,只能是巴望著六哥跟六嫂以後能好些,原不是皇父額娘不疼六哥六嫂,實在是誰也料不到會有這檔子事兒。”
嫻雅抬起眼看著一臉狡黠的和馨,鬼丫頭就屬她心眼子多。這話說得也是得體,不管是誰都不能說她說錯了。只是這裡頭的話也只有皇帝跟自己心裡明白,扭頭看了皇帝一眼,要是這樣子繼續僵持下去,恐怕還有人能聽出什麼。
“好生安排他們的後事,和馨留下。”皇帝看了眼所有人,目光停留在永瑜身上良久,還是平和至極的神態,似乎從什麼時候他就是這樣安靜平和,一如他生母的樣子。或者這就是皇子所謂的喜怒不形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