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璇忍俊不禁:“我不過用劍脊在你肩上拍了一下,你就嚇得暈過去了,果然沒皺一下眉頭。好漢,真是好漢!”她站起身來,雙手扶住容輝的肩膀,柔聲輕笑:“我是不會殺你的,安了!我為什麼要和你約作姐弟?哪個弟弟沒佔過姐姐的‘便宜’,哪個姐姐又沒教訓過‘弟弟’,不是嗎?”
容輝滿心錯愕,驚得說不出話來。卻見瀟璇輕揮衣襬,向太陽跪下左膝。他滿心愧疚,又驚又喜,跟著跪下,一起撮土為爐,插草為香。又掏出半包醬牛肉,先向天祭告,正式結作“金蘭姐弟”。又席地坐下,分而食之。
瀟璇忽然問:“你現在知道我不殺你了,還回去嗎?”
容輝展臂伸了個懶腰,仰頭躺下,才見日上三竿,只順著時辰說:“現在趕路,黃昏能到。若就此折返,不免惹人懷疑,還是回去住兩天吧!”
“之後呢?”瀟璇見他想事情從形勢入手,和自己作風暗合,心中讚許,接著問:“還回酒樓打雜?”
“家裡和蕭老約定,我明年就能開始領月錢。到時候人練機靈了,就是不想呆在鎮上,也能進府城找家大酒樓,工錢高得多。”容輝娓娓道來,話鋒又轉:“人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現在有二十兩本錢,想進城坐點小買賣。”
“小買賣,買賣什麼?”瀟璇追著不放:“你說說,沒準我還能幫你。”
“元宵的花燈,春天的風箏,夏天的扇子、冰片、蓮子、綠豆,端午的艾草,重陽的菊花,冬季的乾果。”容輝早有思量,眼下如竹筒倒豆:“花燈、風箏和扇面每年都有時興的花樣和詩文,必然供不應求。或許開始兩年生意不好,可這些都是居家必備的,總沒有進錯行當,後來總會好的!”
瀟璇點頭讚許,卻正視容輝,柔聲說:“跟我上山練武吧!”
容輝見她目光如星,閃閃發光,也有些心動:“讀書可以出仕做官,經商可以放本逐利,練武不過給人看門護院。那些江湖客持刀帶劍,拉幫結派,恃強鬥狠。一個個人五人六,說起來響噹噹振聾發聵,其實不過是一群在刀頭舔血的亡命漢,吃了上頓沒下頓,過了今天沒明天,還打腫臉充胖子,簡直是自欺欺人。”
瀟璇見他神遊物外,似不情願,又勸他:“你不愛練武,也跟我上山吧!以你的聰明,也能幫我不少忙。”神情凝重,語聲真摯,半似求懇。
容輝知道拗不過她,又想和她並非親生兄妹,縱然同心同言,也不過曇花一現。“她日後嫁為人婦,豈還容得下我?”於是暗暗發誓:“小天鵝,哥吃定你了!”心念急轉,點頭答應。
瀟璇見他神色古怪,目光狡黠,心中一跳,手隨意動,粉拳輕揮。“啵—”,賞了他一個“腦崩兒”,瞪眼嗔怪:“想什麼餿主意!”
容輝腦門吃痛,抱住頭“哎呦”一聲,忙岔開話題:“聽說‘太虛觀’收徒嚴格,你帶我就能上去?”
“山上供‘紫微星’,每年十月二十七齋醮帝君,開山收徒。”瀟璇鄭重解釋:“本觀子孫相傳,只從俗家弟子家眷中收徒,到時候自有一番考驗。‘秋月酒樓’是我門下產業,蕭老能推薦你上山,我再照著你,你的日子總比當夥計好過。”
容輝自當酒保,就知道“太虛觀“是鎮上的“土朝廷”,眼下既然提起,索性道清問明:“道觀裡不是都興供‘三清’嗎,怎麼‘太虛觀’供‘紫微星’?”
瀟璇點頭解釋:“山上從前只供‘三清’,二十年前才建了‘紫薇殿’。”話鋒暗藏,點到即止。
容輝卻聯想到“二十年前,邊境剿匪”,於是砸鍋問底:“是戰前,還是戰後?”
“聰明!”瀟璇點頭讚許:“戰後。”又告誡他:“山上魚龍混雜,該注意的,我自會提點你!”站起身來,抬腿就走。
短短几句,字字珠璣。一問一答,已說出太多。容輝心思聰敏,想得更多,只盼覆巢之日,別牽連自己。心嘆一聲,拎起包袱,跟著起身,才覺秋風蕭瑟。山下層林盡染,滿目蒼黃。落葉飄零,正當遊子思歸。一時間遇景生情,又嘆一聲,跟著下山。
二人並肩徐行,也樂得在田間小路上說笑遊玩。瀟璇在江湖生長,熟知武林掌故。容輝吃住在酒樓,訊息雖靈,但見聞有限,如今能聽到“海底眼”,自然受用不盡,聽到興起時,更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二人一路說笑,還不時追逐頑鬧一番。遇見林廕庇日,清泉過石之處,或是奇麗秀美之所,則停下路程,歇夠玩夠再走。走走停停,玩玩鬧鬧,其樂無窮。
容輝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