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兵丁巴不得一聲,走過去便要拉扯琉璃,阿燕和小檀忙上前擋住,阿燕一掌拍開兵丁之手,便怒道,“大庭廣眾之下,便敢對衣冠女眷動手,此處當真沒有律法了麼?”
兩個兵丁一呆,回頭便看蘇參軍,蘇參軍眉頭頓時立了起來,“小小賤婢,也敢出言不遜,辱罵朝廷,把她拿下”
琉璃再也忍耐不住,喝了一句:“住手”撥開小檀和阿燕,抬頭看著蘇參軍冷冷的道,“參軍此言何意?小女子在長安時,也曾在太極宮、國公府、將軍府小住,竟從不知質問一個參軍便是辱罵朝廷參軍要拿我的婢女,也請另找個由頭。”
蘇參軍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個的牙尖嘴利的可惜你口氣也太大了些,未免便吹得破了宮裡、將軍府、國公府豈是你這等人隨意出入的你當是在你的蠻荒小國麼?”
琉璃淡淡的道,“琉璃不知什麼蠻荒小國,只知自己生於長安,長於長安,承蒙右屯衛將軍蘇公不棄,認為我為螟蛉之女,因能畫上幾筆,又得應國公府楊老夫人賞識,攜我入宮在咸池殿為武昭儀效力了兩年。參軍若是不信,我的車上倒還頗有些宮中之物,都是昭儀賞賜,一看便知。”
蘇參軍不由呆住了——蘇定方、武昭儀?他縱
然三年未回長安,卻從邸抄上讀到過,那位原本跟父親同級的蘇定方剛剛才拜將封公,且正是此次出征突厥的前軍總管,至於什麼武昭儀,記得似乎是皇上的寵妃。胡人多善舞,亦多能畫者,入宮為畫師並不稀奇,難道眼前這個胡女竟是這般來歷?
他躊躇著皺眉往下又看了一眼,只見另一邊的幾個胡婢臉上多少都露出了些驚奇之色,心裡不由一動,嘿嘿的冷笑了兩聲,“你說這些大話唬誰?你若真是蘇將軍的義女,又曾入宮伺候貴人,怎會無緣無故去往西州?難不成也是要去販賣絲綢?這話說出來,你身邊的胡婢都不信,還想矇騙本參軍,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拿下她”
那兩個兵丁得了這句,又轉身上前,阿燕和小檀雖然阻擋,卻哪裡擋得住,撕扯了兩下,小檀忍不住尖叫起來。
安十郎忙叫道,“使不得快快住手”回頭便急忙忙的道,“參軍明鑑,舍妹句句屬實,長安人人皆知,舍妹庫狄氏為蘇將軍義女,得昭儀厚愛,便是小的姨父也是因此得了聖上一塊‘家風忠謹’的匾額,安家敢拿涼州所有產業與族人性命擔保,舍妹之語並無半句虛言只是舍妹性子謙謹,不願與商隊的下人們多說而已。”
這邊一個兵丁已推開阿燕,上來想扯琉璃,琉璃早拔下了頭上的銀簪握在手裡,毫不猶豫對著伸過來的那隻大手手背上便紮了下去,那兵丁頓時慘叫著跳了起來。正亂著,門口一條人影一陣風般衝了進來,兩個兵丁眼前一花,聽得悶雷般的一聲“滾”便先後摔了出去,當真是滾出去足足一丈多遠。
蘇參軍本來聽了安十郎的話心頭已亂,突然看見這一幕,更是唬了一跳,怒喝道,“誰人在此撒野?好大的膽子”
只見來人已轉過身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大漢子,一雙眼睛裡的寒光竟是如有實質,蘇參軍不由自主便退了一步。大漢這才冷冷道,“誰敢對我家娘子無禮?好大的膽子”
蘇參軍心頭有些亂了起來,安家並非小商戶,在長安、涼州都是根深蒂固、枝繁葉茂,既然敢說拿族人性命來擔保,此話只怕假不了,這位大漢看身手也絕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得起的,只是事到如今再往回轉,自己的面子卻往哪裡擱?更別說落下閒話,圖謀之事更是難成……他轉念間便拿定了主意,厲聲道,“你家娘子便是官家女眷,既來公驗,也需照實回話,你一個奴僕,敢對官差動手,我拿了你說到御前去又有何妨?來人,把這奴僕綁了”
兵丁們見了適才那一幕,多少有些怯了,互相看了一眼,卻沒人邁步。
阿古眼睛一眯,寒光更盛,“誰說某是奴僕,你未出世時,某便已在裴都督手下衝鋒陷陣,兩個小兵敢冒犯我家娘子,某出手護主難不成還犯了律法?”
琉璃淡然接了一句,“叔父,不如煩勞您將涼州長史請來,這偌大的涼州總得有人來分辨道理,也免得我被人認定是冒充官家女眷,家中護衛也被人認作奴僕之流。”
蘇參軍心裡頓時一突,自己竟又沒有佔到理莫說長史與這安家關係似乎不錯,便是刺史來了,只怕也不敢得罪蘇大將軍的義女、宮中昭儀的紅人,真要分解起來,此事要如何了結才好?
安十郎與安六叔相視一眼,安六叔便大聲笑道,“不過是一場誤會,何必鬧大?參軍也是忠於職守而已,如今分解清楚也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