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撐不住笑了起來,屋裡原來微妙而略帶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裴行儉看著眼前的這張笑臉,也說不上心裡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空落,琉璃平日雖然也總是微笑,但那笑容裡總一點讓人有些觸控不到的疏遠,但此刻的笑容卻明麗得驚人,一縷頭髮從她的鬢角滑落下來,落在雪白的臉頰上,隨著她的笑容而跳動,他突然只覺得自己很想很想變成這縷頭髮……
…… …… ……
蓮花底座青瓷蟠龍燭臺裡的雪蠟已經燃了一半,本來微黃的燭光被碧透的越瓷一映,也變得有些冷了。燭臺邊,楊老夫人低著頭,目光落在手頭拿著的一本文選》上,卻半晌都沒有翻一頁。
細碎的腳步聲從室外傳來,隨即傳來阿霓低低的聲音,“老夫人。”
楊老夫人精神微振,揚聲道,“進來吧。”
阿霓恭恭敬敬的走到了楊老夫人的坐著的席前,柔聲回稟,“大娘已經歇下了。”
楊老夫人點點頭,“這兩日,她去本家和蘇家諸事可還順利?”
阿霓並不遲疑,把兩日來發生的大小事情逐一回稟了一遍,說到琉璃給下人分發素絹,又給了那老蒼頭許諾,楊老夫人感興趣的挑起了眉毛,待聽到琉璃三言兩語打發了那鄭氏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妮子愈發長進了”又嘆道,“那於家娘子倒是個面冷心熱的,竟這般向著她。說來這大娘也是個有造化的。”
她看著青瓷燭臺默默出神,不由又想起了今早出宮前聽說的那個訊息——聖上和媚娘昨日趁著冬至節去了長孫太尉府上,又是賞了他十車的金銀,又是封了他三個沒出身的庶子五品勳官,賠盡了小心。可一提要廢了那無子無德的王氏,立媚娘為後的事情,長孫無忌便不接話,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竟是一頓飯吃完也一點都沒有露出來媚娘若是有琉璃這般運氣,能得長輩助力,何必還要這般辛苦?說來這些年,她過得實在太不易了……
一陣風透進窗欞,燭火猛的一搖,楊氏回過神來,阿霓忙走上一步,拿起剪子將蠟心剪去一截,便聽見楊老夫人問道,“後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阿霓用剪子小心的將燒黑的蠟心移了出來,昨夜於氏說她平日辛苦,立逼著蘇府的婢女帶她下去用飯,結果吃過豐盛的晚飯,又被拉著聊了半天,待她回去時,大娘居然還在上房喝駝蹄羹。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這兩天晚上,大娘不知為何多了用手指繞著一縷頭髮對著蠟燭發呆的毛病,心裡動了一動,到底只是搖了搖頭,“蘇家倒是講究飲食的,昨夜喝的是駝蹄羹。”
楊老夫人臉上露出些許驚訝,隨即沉吟半晌,“阿霓,若是大娘日後嫁入裴家,你可願意隨她過去?”
阿霓吃了一驚,忙道,“老夫人,阿霓若是做錯了什麼,您教訓阿霓就是,阿霓再不敢了。”
楊老夫人笑道,“正是你做得好,才讓你過去,她手邊如今一個得用的人也沒有,你過去自然是她的臂膀,那裴守約如今雖然才六品,我倒聽昭儀說轉年就要升了的,大娘日後自然有一番富貴,不比跟著老身要強?”
阿霓忙道,“老夫人替阿霓著想,阿霓感激不盡,只是阿霓打小便是跟著老夫人的,爺孃也都在府裡,著實捨不得出去,老夫人還是讓阿霓留下來吧,阿霓定然全心全意伺候老夫人。”
楊老夫人呵呵的笑了起來,“你跟著大娘,好好伺候她,便也是伺候我。”說著又和顏悅色的道,“你放心,你的文書也會一併過到裴府去,不會教大娘當你是外人,只是日後大娘若有為難的事情,你記得打發人告訴我一身就是,也不枉大娘在這府裡住了一場。”
阿霓心裡雪亮,這才是老夫人的應有之意,按理說,庫狄大娘性子溫和,出手大方,卻又不似武夫人那麼軟弱迷糊,那裴舍人聽說也是家裡人口少的,正是個好去處。但做這種事情,若是大娘似今日般一直靠著武家還好,萬一有了不好的那一天,她兩頭不落好,卻是難為……看著老夫人看著帶笑卻不容拒絕的眼神,她也只能俯身道,“老夫人對阿霓恩重如山,阿霓永世都不會忘。”
楊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是個忠心明白事理的,大娘也不是糊塗人,聽她這兩日說話處事便知,日後絕不會在人下,你好好跟著她辦事,千萬莫丟了這府裡的體面。”
阿霓自然只能點頭應了,心裡也說不上是憂是喜,卻聽老夫人又道,“你先回去,明日記得讓大娘早些兒過來。”
看著阿霓的背影,楊氏輕輕的嘆了口氣,明日她要遞帖子給太尉府,上個月楊十六娘來做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