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突然調換,這種滋味,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輕鬆形容。
默默在黑暗中發了一會兒呆,才走回轉角邊上,正準備就地坐下,內殿裡便傳來北堂烈的沉聲,“無憂。”
她‘啊’了一聲,向內看去,又恍覺態度不對,便再道,“皇上,請吩咐。”
“進來。”裡面的聲音,充滿命令的震懾。
不是真的要她侍寢吧?
那張小臉苦澀起來,然,北堂烈卻不給她悲天憫人的間隙,又重複催促了一句,“朕叫你進來。”
聽得出來,他耐心不大。
她抗拒不得,只好挪著碎步,極不情願的走到龍榻前。
鮫帳內,男子並未躺下歇息,而是坐在其中,見她來了,便往裡面移了移,騰出約至三分之一的空位,而後對她道,“上來,和朕一起睡。”
暗色中,女子周身一震,雙眸微瞠,腦子裡只閃出四個字——
同歸於盡!
溫軟的懷抱
暗色裡,隔著一層若隱若現的鮫紗,兩人都無法將彼此真正看清晰,北堂烈卻捕捉到了女子眼睛裡的……視死如歸。
“沒聽懂朕的話?”他凝眉,語氣拔地高了三分,胸口依舊隱隱作痛,瞧著那傻子動也不動,越發不耐。
她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無憂僵僵的杵在龍榻前,咬著下唇,似在與他做無聲的抵抗,那雙瞳眸,這會兒是盯著北堂烈看的。
不斷盪開漣漪的眸光裡,戒備、排斥,還有深深的牴觸,疊在身前的小手糾纏在一起濉。
心裡懊惱得要命!
且不說什麼國仇家恨,正如瑾嬤嬤所言,夏宮十年,她何時對他壞過了?何時欺辱過他了?
就算兩國交戰,成王敗寇,就算母后和兩個皇妹的性命還捏在他手裡,他竟然讓她上龍床,要自己和他一起睡……他怎麼能這樣??!!部!
若他今日真要毀她清白……
“朕什麼也不會做。”
不及無憂在心裡憤憤想完,對面安寧坐在床上的男子驀地開了口。
“咦?”她小臉上兀的一愣,一時未反映過來。
“朕說,朕什麼都不會做。”北堂烈幾乎是咬牙重複,再拍拍他旁邊的空位,陰著臉,強壓著火氣命令,“上來!”
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他真想砍了她的腦袋了事!
可是……
他做不到。
有了那句話,無憂從他忍到極限的語氣聽出殺意,不敢再做多想,為難的脫了鞋子,猶猶豫豫的躺上寬闊的軟床,睡到他旁邊去。
男子那雙帶著厲色的明眸一直牢牢盯著她,直到她老實平躺下,拉過絲被給自己蓋好,才算作罷。
如此,他也不再理她,疑似煩躁的舒緩了一口氣,自顧躺下就寢了。
※
夜,愈深愈靜。
依稀能聽見外面寒風在肆意,無需閉上雙眼,也能想象風雪侵蝕的場景。
北國的冬天凌冽而殘酷,堅毅的朝炎赤宮,屹立其中不為所動,或許正是這苛嚴,才造就瞭如今的中土霸國。
而在這座璞麟殿內,舒適的暖意包裹著忐忑不安的小人兒,無憂如芒刺在背,即便她盡最大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靜順暢,心臟卻難以抑制的咚咚咚的跳得極其厲害。
不但睡不著,反而比在御書房打盹那陣更加精神十足。
安靜下來之後,北堂烈的用意,她好像明白,又不太願意真的明白。
不敢多想禁不起推敲的此刻,如今他是皇帝,她要在赤宮中生存,唯有遵循他的一切,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罷了。
可是,她卻難以控制的憶起過往。
夏國的十三公主無憂,那小精神出了名的好,時常把皇宮鬧得雞犬不寧的事暫且不提,那夜夜偶不時便鬧小情緒不肯睡,非要喚她的近身侍衛到寢殿裡坐在自己床邊,整夜整夜的扯南聊北。
初時,其實她能輕易看出那男子毫無興趣,卻礙著她公主的身份,按捺著隨她心意,身不由己的哄她開心。
慢慢到了後來,他便真的願意同她聊些宮外的趣事,把那些從宮女太監,抑或者某處聽來的傳聞奇說,古今雜談,細細的將給她聽。
每每如是深夜裡,他低緩微啞的聲線迴盪在暖玉閣的寢殿中,把那些故事娓娓說來,分明是毫無起伏的敘述,卻格外令她著迷。
好些時候無憂愣是困得要命了,也仍舊要硬撐著眼皮,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