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曉得利用夏無憂。
少了這顆傻乎乎的棋子,果真不行。
旋即,他豁然開朗,對她柔柔一笑,“公主,吃齋唸佛的枯燥日子,我也怕的。”
無憂也撲哧的展露笑容,“那我們還是回宮大魚大肉吧!”
夜色中,你來我往
夏城壁對夏無憂,已經超出了帝王對皇女的寵愛。
真是沒想到啊……
那竟是種生身父親疼愛子女的血緣親情。
連成日擔驚受怕的無憂都不敢奢想,她自出生起,就擁有了這世間最偉大的一種愛護。
因此……
“可是查清楚了?”
又是寂夜,月黑風高,唯男子低暗的話語聲在暖玉閣頂上響起,冷漠的語調,即使與白日裡高傲慣了的曜公子相比起來,仍判若兩人。
一身夜行衣的汐照例俯首在他身前,珠光寶氣不再,此刻,她只是一個殺人無形的暗人。
“卑職已經查到無憂滿月時,夏城壁曾聽國師之言,派人在九宮山修建小寶相寺,內裡格局與寶相寺無異,更有座一模一樣的永珍塔,建成後便視若無物,常年無人問津,漸被遺忘,連無憂都不知道。”
那便是了……
男子在夜魅中冷靜的斷言,望向遠處的眼眸裡有旁人難以企及的野心。
而此刻,他離那野心更近一步。
“冶煉秘術就在那處,你且傳書與父皇,派夜軍最精銳的暗人和巧匠去取,那座塔內布的是永珍陣,我已將破解之法繪下,行事要小心,不可驚動夏氏皇庭。”
“卑職明白。”謹慎的俯了俯身,一個眨眼,汐方才停駐的地方,只剩下空蕩蕩一片傾斜的琉璃瓦。
風曜巍然不動,自顧沉吟著今日慧彥法師說的話。
福兮禍兮,再提及無憂生於戰佛大殿的事,更像是在說那傻子的命中批言。
此蟬非彼禪,此‘福’非彼福,他說那個‘福’字的時候,音調有些不同,難道與‘蟬’一樣,只是個替代?
那到底是個什麼字呢?
思索中,忽而腳下見一抹小影子,自來悠閒的走出了暖玉閣偌大的宮門,然後站在宮殿前開闊的那一方,伸展手臂,做幾個深深的呼吸,再左顧右盼,尋找誰的蹤跡。
無疑,她在尋他。
相似的夜,這樣的事在五載之間,發生了許多次,每次她只知道在半夜夢醒時,茫然的四處找尋,卻又不敢離開暖玉閣,生怕他回來了,又找不到她,就此錯過。
所以每次尋不得人,無憂都會露出那種失落得無以復加的表情,而後坐在玉閣前的石階上等,等到他出現在她眼前,她便將前一刻的陰雲迅速打消,衝他美好恬寧的笑起來。
她並不知,其實他自始自終,都未離她太遠。
就這樣看著那道翩然卻小巧的人影不安的在宮殿門外徘徊著,風曜眼底晃過絲笑意,未做多想就躍下去,順手撈起她,再縱身將人帶上閣頂。
不過眨眼之間,無憂已經站在自己寢殿頂端。
不怕,是因為有你在
一陣清風拂來,她便衣袍鼓鼓,散開的秀髮飄散的舞著,低頭往下看去,是那麼高,高得她踩著光滑的琉璃瓦片的雙腿忍不住打顫,明明都張了小嘴,想要害怕的低撥出來,可是……
她前一刻還找尋的男子,現在就在她面前,雙手扶穩了她,即便她擔心會掉下去,但有了他在,她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頭頂繁星無垠,閃閃亮亮,靜默的望著夜色中大地上發生的一切。
只因這時有他在,一切都不足為懼。
“怕麼?”看出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恐懼,風曜淡聲問,話語卻不似之前那樣不近人情的冰冷。
無憂把頭搖了搖,“不怕。”
風曜無瀾的俊龐似有笑意,“為何不怕?”
她望著他的臉,好像想從其中尋找什麼,又好像是在望一顆永遠不會隕落的星,而後如實回答,“因為有你在。”
他眸光輕顫,卻刁難,“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無憂還是搖頭,這次皺起了眉頭,“我不知道。”
她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在今夜,想起寶相寺遇到的獠牙鬼面,忽然,她醒悟,若自己就那樣死了,而風曜還活著,她就再也無法見到他。
這多麼讓人惶恐……
靜默,唯風在淺唱。
風曜亦是不動聲色的思緒著,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