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麼也看不到。
咔——咔——
壓力和冰涼感,同時消失了,但那聲音還在遠去著。
咔——咔——咔——
江宜月忽然感到胸口極度憋悶,大口呼吸著,揉搓雙手試圖找回暖意,甩開寒意和夢魘般,她拼命甩著兩側的長髮,於是目光,就湊巧飛到拐角。
那一刻,她感到呼吸幾乎停頓。
拐角處,有一個人的側影。
黑色兜帽長斗篷,高挑而修長身子。頭顱和側臉,都讓兜帽遮蓋嚴實,只有一個尖細的下巴,向前微挺。一柄長劍的劍尖自身側下落,直指地面;一根鐵索從斗篷下溜出,節節垂落在地。
江宜月就甩不開自己的目光,她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頓住了,然後將正臉轉了過來——
別,別,別……江宜月不安地想,我不要看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她似乎被瞬間封凍的冰屍一樣,只能僵硬地維持著身姿,看著那張臉,正正地擺向她。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單看這張白皙的瓜子臉,氣質有點像身為雪人的薛吟,卻比薛吟更要堅硬而不可碰觸——尤其是目光,江宜月從沒見過這種沒有任何內容的視線,但用天生的凌厲告訴你,這不是一對死人的瞳孔,而是長在了一個有思維的“人”的臉上,在思忖著如何對付你。
這種敏感的認知讓江宜月的腦子基本停止了運轉,她被動地感受著紅色袋子好似蝴蝶般在自己的手心撲騰起來,指縫間流出一縷縷掩蓋不住的紅光,宛若鮮血。那紅光越來越亮,攢成溫暖的光球,一點點擴散。
那個女人的目光,向這個光球看了下,靜靜地扭過臉,繼續向前走去。
鐵索跟隨在後,擦過地面。
咔——咔——咔——
遠到再也聽不見。
江宜月啊了下,近乎呻吟,全身的力氣似乎被剛剛那一眼都給吸走了般,軟手軟腳地趴到椅子上,拼命呼吸,彷彿剛才呼進來的都是廢氣,現在,她要把肺腑裡的所有汙濁,都排乾淨。
燈光恢復了原有的亮度,周圍逐漸泛起暖意,江宜月又聽到一陣細弱的哭聲,她不自覺打著寒顫,努力辨認著。那哭聲似乎是從那個女人,消失的那個方向傳來,那裡有幾個重症的病房,躺著一些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難道剛剛那個人是……
江宜月的身子慢慢下滑,她摸到僵冷的地磚,把手指一點點凍紅。
“月兒!”急促的腳步聲,鍾錦一把抄起她,“怎麼弄的?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江宜月倒在他懷裡,只停了片刻,就緩過神來,她猛地彈開,握住鍾錦的手,似乎是把這雙手,當作落水人面前的竹竿。
“有鬼差,有鬼差……我爺爺,我爺爺他……”江宜月胡亂喊起來,鍾錦捂住她的唇,“別鬧別鬧。會打擾醫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放心,老人家會平安出來。”
“我看到了……是鬼差,那絕對是鬼差……” 江宜月在鍾錦的扶持下坐下來,握住了熱茶杯子,“那一定是鬼差。怪不得湛藍會給我這個紅色口袋。幸好剛才有這個東西,我看到那個鬼差看了一眼這個口袋發出的光,然後就走了。”
鍾錦安靜地聽著,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他只將肩膀借給體力透支的江宜月去靠住,慢慢地,拍著她的後心,“沒事情了。如果真是鬼差,那也不是對著你爺爺來的。因為那邊剛剛死了幾個昏迷多年的重症患者,鬼差不是找你爺爺的,她只是路過而已。”
“幸好有這個袋子保護我。”江宜月反覆道。
鍾錦微微蹙眉,“配槍的確是保護人的,但是普通百姓如果也配槍,那麼只會引起警察或者罪犯的興趣。哪裡還能身處其外?湛藍箏怕是想不通這個關節,不是法力問題,是智力問題。”
“你說什麼?” 江宜月聽到“湛藍箏”的名字,算是徹底回神,“湛藍怎麼了?”
鍾錦失望地說:“看看。一提她,你就來精神了。女人間的友誼有如此膠著而深刻嗎?”
“你什麼意思?”江宜月不客氣地黑了臉。
鍾錦淡淡地說:“你身上有玄黃界湛家的符咒,這種東西在茫茫人海中,少之又少。進到陽間的冥府員工,陡然看到這麼個稀罕玩意,如果不對你起了興趣,那就怪了。這個時候,你身上什麼都不帶,才是最安全,最正常的。這種策略,湛藍箏的腦子自然想不到,她只會傻呵呵地武裝大家,類似空城計的妙用,她當然領悟不來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