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你妻子和一對兒女的性命都在他手上,是你的面子重要,是家族的利益重要,還是你至親的親人性命重要?!你說啊?你說啊說啊說啊說啊說啊?!”
湛明儒一時有點不認識這個怒髮衝冠的妻子——印象中,出身齊家的妻子,總是溫和有禮,即便被淘氣的大女兒湛藍箏屢次弄得發脾氣,也總會努力保持鎮定,用和緩語氣進行斥責。因為大喊大叫,連哭帶鬧,罵罵咧咧,那是玄黃世家不屑一顧的市井潑婦行徑。家教良好的齊音然,即便發脾氣,也盡力讓面部肌肉繃得勻稱,紅得潤澤,不至像潑婦那樣一臉橫肉朝四面八方擴張,通紅好似猴子的腚 部般。誰知朝夕間,天地翻覆,連貴婦和潑婦都倒置了。
猛然看到溫柔妻子化作大暴龍,湛明儒竟有點發怔,直到妻子撲過來要打他,這才明白過來,剛喝了聲“齊音然,你瘋了不成?!”就看到妻子被押著跪到自己面前,頭髮系在了刑架支柱上,臉蛋揚起,一隻傀儡持著手板,照著妻子清秀的雙頰,啪啪啪地搧了起來,宗錦還在一旁說:“湛先生,您夫人不老實,嘴巴不乾淨,我替您教訓教訓她好了。”
“宗錦!”湛明儒恨不得自己也跟大女兒一樣炸掉,“你過分了!”
“我是敵人啊,過分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宗錦無辜地說。
那掌嘴的傀儡,下手又快又狠,齊音然的臉龐被抽得左晃右擺,眼前陣陣發黑,發出來的盡是悶哼。只一會兒功夫,齊音然就被搧得雙頰通紅,唇角裂開,鮮血滴了出來,她終是忍不住哭道:“明儒……明儒……”
湛明儒說:“對不起。”
於是身後的傀儡抬起胳膊,一鞭子對著他赤 裸的背部,呼嘯而來,聽得噼啪一聲——湛明儒的面部肌肉立刻緊了緊,伴隨著血痕飛起在他背部的,是他眸內閃過的忍痛痕跡。
但這痛苦還沒結束,緊跟著又是一鞭子撲來,再度燙下血痕,刑房內呼嘯和噼啪聲接連響了十下,湛明儒的背部落上十道鞭痕,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可握緊的拳頭宣洩出皮肉的痛苦。
宗錦點點頭,“好,我們繼續。”
於是——
啪!齊音然被搧得臉蛋朝向了右方,“明儒……”
湛明儒不吭聲,背上又聯絡捱了十鞭子,鮮血衝出參差的傷口,緩緩漫開。
啪!齊音然的臉被搧到了左邊,“明儒……我……我求你了……”
湛明儒眼見得妻子披頭散髮,雙目和雙頰俱是紅腫,咬字都有點不清,心中痠痛,自覺對不起她,可宗錦要的,全是湛家最根本的東西,而他們主支,又是湛家的核心,所謂斬草除根。所以而今局勢,已擺明了若是不交,必是個死;可交出去,還是個死。
與其成全敵人,不如自己一家子忍上幾日的疼痛,便能齊齊赴死,既能跟冥府君討個人情,黃泉相會;還可在陽界留個英勇不屈的美名。總比皮肉受了罪,屈膝丟了尊嚴,出賣到一無所有,讓人譏笑至塵土中,到頭來還被一刀宰了,拋屍荒野強得多。
這時候支撐著湛明儒的,不僅是他本身的骨氣,殺女之仇的憤恨,還有不算太糟的智商。
湛明儒不怕死,畢竟他和很多兒子一樣,都是以自己的父親為崇拜和模仿的物件,一路成長起來。湛修慈的手腕心機,謀略機敏,這些細緻的東西,他模仿不來,但不低頭不示弱,不屈膝不求饒,昂著脖子挺著腰桿做人,這些東西,倒是易學好懂,模仿起來也不難,只要堅定意志,撐到被痛死就好。
只可惜連累了妻兒。
思及此,他背後不斷炸開的鞭笞之痛,已抵不過心中苦澀。他想到同樣被鞭子刑求過的妹妹湛明嬋,讓父親抱出來的時候,妹妹已被抽得體無完膚,氣息奄奄,鮮血四流;還有女兒湛藍箏,一樣被鞭子抽得遍體鱗傷,還不止一次。鞭笞是如此痛,皮肉好似反覆炸開,撕裂不斷;痛楚宛若潮水,起起落落,不肯停歇。
湛明儒好久沒被如此打過,只十五六歲那會兒,捱過一兩次家法,抽鞭子的滋味,早已忘掉。如今人到中年,卻又撿回來,硬挺著去熬刑,只嘆自己也有了年紀,不過被間斷性打了五十鞭子,就感到不僅背部,連四肢都痛得麻木,眼前發黑,恨不能丟人現眼地張開嘴,慘烈嚎叫起來。硬生生給壓下去,抿著嘴唇,也不知妹妹和女兒,嬌弱身子骨,都是怎麼忍受這份痛楚的。
齊音然保養地嬌嫩嫩,水靈靈的雙頰,此刻也被掌嘴板子給搧腫了,大著舌頭,連話都說不清楚,一開口就感到兩邊脹痛,她沒想到打耳光竟也能這般令人疼,突然想起大女兒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