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只是眼角變得斜長。
湛藍箏和宗錦在書房上了整整一個下午的網,最終還是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網鬼是聰明的,在遭到湛思晴的擊退後,它領悟到這是個高手叢生的時代,遂隱沒行蹤,沒再出手殺人。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只好先擱置,以靜制動。在宗錦離開後,湛藍箏一人靜靜呆在書房,挫敗,沮喪和煩躁如蝨子般爬滿全身。就像是在破獲連環兇殺案,總要讓兇手犯下五六起,正義的筒子們才能收集足夠的材料加以分析歸納,找出蛛絲馬跡。最後也許會救到人,但之前的人,就被炮灰掉了。
鳳曉白進到書房,“累了?”他輕輕環住她的肩膀,慢慢揉著,“我幫你換杯茶?”
“不用。那邊怎樣?”湛藍箏靠在鳳曉白胸前,懶懶地問。
鳳曉白將錄音筆遞過去,湛藍箏將內容輸送到電腦。音箱傳出聲音,字字句句,如零散的碎玻璃片,一片片,嵌進來。
“讓他們都過來吧。”湛藍箏在音訊放完後,對鳳曉白說,“來的路上,不用迴避湛家人。”
程澄自覺為湛藍箏立下汗馬功勞,她該為自己出氣;方丹霓認為自己手持結婚證,曾幫湛藍箏逃家,甩開追捕,在南站跟傻子一樣瞎晃悠——這恩還沒報呢,她難道要逼自己離婚嗎?岑嬌娜,賈文靜,羅敬開,卓非幾人都覺得家人當然緊要,但——為了你的事業,做出犧牲的朋友就不重要嗎?程澄和孫橋談朋友在先,湛歆愛冷不丁插進來,算什麼事?而且程澄參與了逃離湛家,地鐵大甩人和機場逃脫的三大戰役,護衛珍貴的法杖,天天心驚膽顫,沒法過正常人的日子,讓你老子威脅,被你家人騷擾,被你敵人宗錦抓走,受了苦刑都不肯背叛你——“雖說仗義相助,不該言謝。但欠人情就是欠人情,湛藍總不能一筆勾銷了吧?”羅敬開大咧咧道。戴翔旁聽了七七八八,大致明白自己住院那會兒發生的事情,此刻也說,“而且——她的家人要害她,朋友們和她雖沒血緣關係,卻比家人還要保護她,重視她。現在她靠著大家的幫忙,達到目的了,結果害她的人沒被懲罰反被獎勵;幫她的沒被獎勵反要忍氣吞聲——這是什麼道理嘛!”
戴翔戳破了大家都不好意思伸手指的那層窗戶紙。於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恩將仇報,殺熟,吃窩邊草,耗子扛槍窩裡橫……各種熟語滾入大家的腦海,安靜地波濤洶湧。
最後程澄發話,“最高階的賤 法,就是讓身邊人都心甘情願地為她犯 賤。當真是人至賤則無敵,這回我也豁出去了,她是湛家掌門,湛歆愛歸她管,我和一個小蘿莉說話沒用,我就是要她給個交待!”
於是,這幫人苦等一天,備好長篇大論,預備兜售給湛藍箏,並迫其接受,哪怕彼此翻臉也在所不惜的時候——踏進門,全都呆愣。
“湛藍?怎麼了?幹嘛哭啊?!”
燈光下,湛藍箏的容顏,星星點點。
“我媽……我媽……她……她不認我了……”
悽慘地說了句,湛藍箏又哽咽起來。
“為什麼?”江宜月焦急地遞過紙巾。岑嬌娜試探,“不會是因為——”程澄面無表情地瞪著梨花帶雨的湛藍箏,賈文靜最痛快,“你妹妹和孫橋的事?”
湛藍箏抹著眼淚,將一根錄音筆給岑嬌娜,“你借我的,多謝。但我真的好希望從沒向你借過這個東西……”她抽泣,岑嬌娜聰明,“你錄音了吧?錄到什麼料了?”
湛藍箏指指電腦上的一個音訊檔案,卻哭倒在江宜月懷中不肯再做指導。賈文靜利落地開啟音訊——
湛修慈:明儒,音然,這件事情,你們也要多多理解箏兒。她很重視她的朋友……
齊音然:您還為她說話?她配嗎?她那種人,也就配找些不三不四的人當朋友!正經人家都不屑和她為伍!
湛明儒:怎麼跟爸爸說話呢?!
齊音然:爸,對不起,我太生氣了,湛藍箏做事,越來越出格,我真受不了她。
湛修慈:再怎麼說,箏兒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說這種話,會傷到她……
齊音然:什麼女兒!她把我當親媽看嗎?家裡幾個孩子,哪個像她那樣處處和大人作對?這些我忍了,誰讓我是她媽,可她如何回報我的?無視我們在刑房受得罪,回來了,也不知道跟我們說說話,談談心,連聲爸媽都不喊,把我們當陌生人一樣。先逼大家簽字,再挑釁她父親的權威,寬恕了所有仇敵,還委身下嫁,最後招來一批下九流的人,奉為上賓,把自家的資源拿出來跟人共享。若說傷害,明明是她一次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