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心思,不容世俗。
所以,絕不可以露出來,尤其,不能讓他知道。
宇文恪口中滿溢著苦澀,表情卻在晨光中漸漸堅定如鐵,他輕輕握緊了雙拳,聲音輕得彷彿耳語,“既然你喜歡紫如,那麼﹏﹏”
成全他,又有何妨﹏﹏
自此,他是左相,自己是太子,只能如此,也最好如此。
宇文恪轉身走下觀星臺,步子雖緩,卻沉穩堅定。
走入眾芳園時,他忽然想起,這個眾芳園他來了己有很多次,卻沒一次是在白天來的,而且,每次都只記得回去的時候,卻忘了來的情景,再想起最初幾次,林然死裡逃生後的惱怒模樣,不由輕輕勾起了唇。
他的心情很好,至少,表面看來如此。
他的手中輕握著一份黃綢,是自己早上剛剛完成的太子諭旨,想要給林然一份驚喜。
他淡淡的揮退了所有的閒雜之人,只想要單獨和林然相處。
手放在房門上,推開﹏﹏
然後,所有的決定,所有的心理預設,所有的自我掌控,所有的“好”心情,全部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記憶中,他只聽得到轟的一聲響在耳邊的驚雷,手中的黃綢掉到地上,整個人己失去所有反應。
滿地凌亂的衣衫,床上,兩個人糾纏在一起,裹在被內蠕動,聽得門響,都停下了動作,一起轉頭看來,披散的長髮間,兩人的面目依稀可辯。
一個是紫如,另一個,是﹏﹏林然﹏﹏
林然的面目隱在長髮間,只露出一雙眼睛,還有臉上依稀的汗漬,他喘著氣,看向門口的人,愣了愣,有些尷尬和慌亂,“啊,你,呃﹏﹏那個﹏﹏你﹏﹏”
他驀然驚醒,臉色瞬間慘白,手足無措又異常慌亂,想要轉開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死死盯著房中的一切,喉頭如忽被堵塞,發不出一絲聲音,
漸漸的,他居然開始心慌意亂,忽然間,只覺林然如此嬌柔嫵媚,竟是從未有如此刻,這般像極了女子,
宇文恪提起腳步,生平第一次
落荒而逃。
他沒有聽見,身後銀鈴般的暴笑。
第154章:失常
天行皇宮,上書房。
豪華的巨大殿堂內,滿目珠光,巨大的楠木書桌上,堆滿了小山樣的奏摺,桌後一個面無表情的身影,緊抿著唇,筆下游走如風,己奮戰了兩天一夜,卻仍然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
年華正好的婀娜宮女,衣帶飄蕩,手持玉盤,步子極快極輕,絡依不絕的進進出出。送進新遞上的奏摺,取走己批好的,然後分發軍機戶部等等各處。
所有宮人,不論進出,皆垂眸凝眉,噤若寒蟬。
小葉子手持拂塵,立在遠遠的殿門處。他的臉色己經青得快要變綠了,膽顫心驚的看著端坐如山嶽的太子,側影剛毅間恍忽透著一種凜然和孤絕。
仍記得那日凌晨,太子面容平靜堅毅,步履沉穩,眉眼間透著隱隱的決然,不到半日時辰,再回得宮來,便迥然變了一個人一般。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離開過書房半步,甚至,連睡眠和膳食,也完全免了。
小葉子百思不得其解,他跟隨太子己有多年,太子的性情雖沉鬱孤癖,卻向來理智有度,既使是多年前在江湖上出生入死,被人算計陷害,幾日幾夜的逃避追殺,也從沒這樣子失常過。這一次,到底是遇了什麼樣的事呢?
太子的脾氣,越來越叫人捉摸不定了啊。
小葉子在心底輕嘆。
太子幾日幾夜不眠不食,別人不怎麼樣,他卻不敢不放在心上。他可是東宮的總管太監,太子的衣食住行,於他是天大的事兒,侍候不好,隨時能讓他腦袋搬家。那幾個對太子寄予厚望,稱太子是開國以來最有太祖風範的皇子的老儒臣們,若是知道此事,只怕立即就會臉色大變,然後直接將他撕碎生吃掉。
想到這一點,小葉子不由打了個哆嗦,臉色青得更加厲害了。
是啊,一定得想辦法讓太子進食才行。
只是,太子沉著臉,身周百米之內氣壓都極為低沉,就連走近去取送奏摺的宮人們,一個個都覺得如身在寒冬,垂目間一不小心掃到太子的臉色,便會嚇出一身冷汗,又有誰敢於冒著這樣的風險,硬起頭皮去強行請求太子進食休憩呢?
小葉子看了看殿外苦著臉,滿眼期待和央求的看著自己的,捧著進食錦盒的一隊宮人,又一次下了更大的決心。除了他,不會有誰還敢在這個時候上前勸說太子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