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咎的劍便停了下來。白天城接著道:“老夫雖然失了兵權,但這三十來年的韓王也不是白當的,朝中的關係經營了那麼久,若沒有一點籌碼又怎敢來找殿下。今日老夫若是死了,自有人會取消朝庭的那個聖旨,殿下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鍾痕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老頭有些可笑,也太自大了,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敢來要脅他,卻不是不動聲色的道:“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要什麼?”
白天城咬牙切齒的道:“老夫別無所求,只求白洛飛的項上人頭。”
鍾痕眼神的寒意更重,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話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冷:“人言虎毒不食子,韓王爺實在是好氣魄。剛才和王爺開玩笑,還望王爺不要見怪。無咎,把我珍藏的冰花玉露拿出來,請韓王爺喝上一杯,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陸無咎在聽到冰花玉露時心裡一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徑直去裡面去取了。
白天城見鍾痕態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以為是他的話起作用了,心裡有幾分得意,打著哈哈道:“殿下太客氣了。”
說話間,陸無咎便將那冰花玉露端了出來,鍾痕親自斟了一杯遞給白天城道:“我現在有傷在身,不能飲酒,還請王爺見諒。”說罷,便將那酒杯遞了過去。
白天城道:“殿下太過客氣。”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鍾痕淡笑著道:“我有傷在身,現在也有些乏了,希望早日能聽到王爺的佳音。”
白天城道:“殿下只需靜候,不日便有訊息,老夫告辭。”言語中是滿滿的得意。
鍾痕點了點頭,白天城便離去了。他一離去,陸無咎便問道:“小人實在是猜不透殿下的心意,既與他訂約為何又讓他喝下三日追魂散?”冰花玉露是三日追魂散的暗號,陸無咎跟在鍾痕身邊已有二十年,卻還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鍾痕冷冷的道:“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放過的人,留著又有什麼用?再則,白洛飛這一次能將他擊垮,下次也同樣也將他擊垮,我從來不用沒用的人。此人心機深沉狠毒,還敢來要挾我?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受人要挾之人嗎?這種人不殺了,留著也只是一個禍患。”
陸無咎微微嘆了口氣,這白天城實在是自尋死路,原來從他一進到小屋開始,殿下便對他動了殺機,而他卻一直不自覺,還以為像他手握重權時一樣。人活到這把年紀,還沒有自知之明,實在是他的悲哀。
夏日已到,坐在馬背上的南煙只覺得烤得她頭昏眼花,知了在樹上叫個沒完沒了,叫得她心裡煩躁不已。原本的好心情,也消磨殆盡了。好在到了青山之後,都在山林裡行走,倒也甚是清爽。
一路之上,白洛飛總是擔心她的身體,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時分才到秀峰庵。兩人用過齋飯,又休息了片刻才上路。
那日南煙是跟著太陽走,一路向東走到的秀峰庵,現在是下午,也跟著太陽一路向西便能走到那個小竹屋了。馬兒緩緩而行,南煙明顯的感覺到了白洛飛心情的變化。他似有絲急迫,卻也有絲焦慮。
她心裡嘆了口氣,他的想法,她也知道。急迫的想見到掛念的娘,焦慮的是他到底是誰的兒子。不管真相如何,只是他的身世他也確實需要知道了。
她輕輕的拉過他的手,往他的懷裡靠了靠。白洛飛微微一笑,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自己又怎能讓她擔心,當下回握她的手,輕輕的道:“我沒事。”
南煙淡淡的笑了笑道:“這樣走著真無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白洛飛道:“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大方的表現,為夫洗耳恭聽。”
話沒說上幾句,他又不正經起來了,南煙也不理會他,淡淡的道:“從前有一個寺廟,廟裡住著一個和尚,那個和尚每天都早早的起來唸經。寺廟的旁邊住的是一個屠夫,每日三更便要起來去殺豬。時間長了,兩人就成了朋友,便約定誰先起來便叫醒誰。於是有時候是屠夫叫醒和尚起來唸經,有時候是和尚叫醒屠夫起來殺豬。等到兩人都死了之後,和尚下了地獄,屠夫卻上了天堂。”
白洛飛聽到這裡,眼睛有絲迷茫,問道:“為什麼?和尚天天唸經要下地獄,屠夫天天殺生卻要上天堂?”
南煙笑道:“那是因為兩個人的心情不一樣啊,和尚叫屠夫起來是殺生,所以要下地獄。而屠夫叫和尚起來是念經,所以會上天堂。兩人做的事情不一樣,心也不一樣,所造成的後果便也不一樣了。無所謂因果業報,無所謂是否一心向善,佛主們看到的是事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