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絡歆始終沒有力氣再邁動一步了,她又怎麼不知道,她真的無能為力……他們之間的恩怨,又有誰能干涉呢?
這能毀天滅地的仇恨,這種跨越生命的羈絆,就算是顛覆整個世界……也只是為了現在正面對決的一刻,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風雪的呼號聲像是天地的悲鳴,可是在這悲鳴之中冥御的聲音卻從未有過的堅定,他輕輕的問:“當初……為什麼是你?”
明明那樣輕的聲音,可是那樣大的風雪竟是怎麼也蓋不住,那樣清晰的傳入了其他三人的耳中。
“呵……”帝桀輕輕的低下頭,似乎是笑了,他抬起頭來時,臉上確實掛著笑容,那種笑容那樣的輕,像是解脫,又像是放棄,他只是輕輕的道:“一切……不過是命中註定。”
“我不信命,從來不信。”冥御的白髮在風中翻飛,他那雙灰白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到焦距了,可是那卻讓人覺得那眼光那樣的憤恨,不甘,“若是命的話,在我冥家二百三十六條性命喪生的時候……我冥御也早就不該存在了。”
“是啊……”帝桀似乎深深的嘆了一聲,還沒有說話卻被冥御舉劍直指他的心臟,他們之間隔著不算遠也不近的距離,幾乎能感覺到那劍冰冷的殺氣衝向帝桀的胸膛。
冥御冷冷一笑,狠狠打斷道:“告訴我!當初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為什麼……一個被歧視不受重視的皇子……能找出我冥家根本不存在的罪證!”
“罷了,一切就像是前塵往事一般,縱然你知道了又如如何?”帝桀沒有舉劍,只是靜靜的站著。
李絡歆和慕楓站在一邊看著,就算他們動手……也不是李絡歆可以抵擋的,而慕楓知道,他沒有資格,也不可能阻擋。
冥御的一生,被仇恨支配的這一輩子……為的就是這一刻而已,他不可能阻止。
“但是我必須要知道。”冥御的眼似乎能戳穿一切,落在帝桀身上時,就像能將他狠狠刺穿一般,如同他的劍……
“當初……我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呢?”帝桀輕輕的閉了閉眼睛,“一個根本不受重視的皇子,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
當初先皇賜婚冥家次子冥殤和蘇墨,勒令他們成年冠禮時便成親,但是那時候的蘇墨卻是怎麼也不肯答應,雖然只有六歲……可是卻是誓死不從。
那時候的太子,便是我的大哥為蘇墨出了一個主意,冥家企圖謀反,只要能揭發他們的罪證,那麼婚約就自然而然要解除。
蘇墨是我唯一認定的親人,在那冰冷的皇宮裡,除了母親……她便是我所有的牽掛,她的心願,我自然要為她完成的,我不可能看著她以死抵抗聖旨。
冥家有沒有造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皇和太子都沒有在冥家搜查到罪證,他們也不該搜到,因為太子告訴我,要落實冥家的罪責,只有最出其不意的找出那個罪證,所以那天我出現了……並且假裝很不小心的惹怒了先皇。
先皇打我的那一巴掌也許不算重,但是我卻故意撞在了書架上,碰碎了那個瓶子……觸動了太子早已經佈下的機關,所以……密室,罪證,造反……全部都是謊言而已。”
“是啊,一個九歲大的孩子,一個根本廢物一樣的皇子……他無意中撞出來的密室,罪證……多有說服力啊……多說說服力……”冥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著劍的手輕輕顫抖了起來,但是他握劍的手力氣卻越來越大。
他的眼睛似乎溼潤了一般,風雪那樣的大,但是空氣裡瀰漫著一種悲傷的味道,從冥御的身上散發出來,他似乎笑了,笑得悲涼,問道:“我冥家世代忠良,卻只是因為質疑了太子能不能擁有繼承皇位的能力,而遭到了這樣可悲的屠殺嗎?”
是啊……屠殺。
整個家族,不論親眷還是傭人,整整兩百多條人命啊……就那樣變成了一堆堆的屍體,變成了染紅冥家大宅的鮮血……最後付諸於一把烈火。
冥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逃出來,犧牲了所有人的生命逃了出來……從此那一夜的大火每時每刻的燃燒在他的心上,那一夜染紅了冥家大宅的鮮血……永遠的遮住了他的雙眼。
讓他再沒有自己的意志,成為了一個為仇恨而活著的木偶。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縱然我知道是錯,也不能任由你的怒火蔓延到整個南朝,縱然愧對於你……也不可能將整個國家放縱在你的仇恨之下。”帝桀的手終於拿起了劍,輕輕的抬了起來指向冥御。
那劍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李絡歆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