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竟是公然自認身份了。馬上之人一驚,而後喝道:“你當真是傅輕羽?你……你竟未死?”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怎麼閣下很想要我死麼?”
馬校尉一窒,望著他澄澈雙眸,說道:“世人都說傅家的流翼公子早就死了多年了,……怎麼忽然又冒出一個,莫非是冒牌貨?哼,縱然你是又如何……”
此刻身後巷口不知何時已經聚攏了許多百姓,金福樓的那說書老人也便夾雜在內,遙遙向這邊觀望,那趕車之人也自驚了,自語道:“是……是流翼公子?”
白衣公子笑笑,手中扇子停下,說道:“我是不是,並不緊要,你知不知道,也無妨了……”眼望著馬上的馬校尉,點頭說道:“可惜,可惜。”
馬校尉說道:“好個大膽的狂徒……竟敢同本官繞彎……哼,你可惜什麼?”
白衣公子輕描淡寫說道:“可惜了,瞧你長相不差,只可惜生性暴戾,這壽數上未免大大有礙。”
馬校尉面露輕蔑之色,笑道:“說什麼流翼公子傅輕羽,原來不過是個江湖騙子!”
白衣公子笑的越發雲淡風輕,道:“我雖然是個江湖騙子,但這算人壽數上是最眼毒的,不說則已,若是說了,便是說一不二。”
馬校尉冷笑道:“哦?既然如此,你看本官壽數幾何?”
白衣公子掃了一眼那牆邊的孩子,說道:“好說了,方才我看了一眼正好算出,閣下的壽數,便止在今日午時正了!”
眾人一聽,盡數騷動。
此刻日頭向上,人影漸漸立起。馬校尉一怔之下,放聲狂笑,笑道:“好個無知狂徒,此刻便是午時,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個小鬼敢來索本官的命。”
白衣公子淡淡叫道:“大哥。”
旁邊那散發漢子低低說道:“嗯。”
馬校尉狂笑未停,聲音便似被人生生從中折斷一般,嘎然而止,斷的無比犀利爽脆!馬校尉還有些不明白,只見眼前景物已變,原本好端端站著的那白衣人跟大漢,人影竟越來越遠,馬校尉想做聲,卻又發不得聲,眼睜睜見眼前出現白雲藍天,晴空萬里,正是日頭在上,萬丈光輝,灑灑照落!
馬校尉雙眸瞪得大大的,瞳仁裡滿滿地都是那日正當頭的太陽,一瞬刺痛。而後,眼前卻又出現身後的傅家高牆,旁邊的下馬碑上,一線通紅血痕,恁般刺目,旁邊那孩子正縮在角落,此刻瞪大眼睛同他四目相對,而後……馬校尉望見自己坐在馬上的背影……
驚!
而後便是駭然而死。
“彭”地一聲,人頭已然落地,骨碌碌滾了兩下,塵埃落定。
“啊……”不知從哪裡,傳出來連綿不斷嘶啞的驚叫之聲。
馬校尉以及他那匹鐵驚雷,雙雙倒地,馬頭人頭皆是落在地上,鮮血直噴出去,彷彿一場血雨灑灑落下,周遭的馬校尉所帶的惡僕盡數落了一身的血,幾個人驚叫聲聲,腿軟魂飛,想跑卻又跑不動,有人便當即癱倒地上,狂叫起來。
圍觀眾人只見那散發的魁偉漢子手上輕輕一揮,一道雪亮光芒掠過長空。然而那漢子自始至終卻不曾動過,那白衣公子卻後退一步,仍舊退在他的身後,手中扇子向著面上一擋,那血雨腥風,盡數被那魁偉漢子擋住,卻仍有幾滴殘存的血,撲面而來,落在扇子之上。
晴天麗日,頓時化作修羅場。
第三章 扇上血
塵埃落定,鮮血盡,白衣公子低頭看去,見那一塵不染的扇面上落了三兩點血,甚是醒目。白衣公子看了幾眼,微微出神。身前漢子說道:“走罷。”他才點點頭,重新抬起頭來,說道:“嗯,走了。”
邁步向前,身後是眾多驚得無法言語的百姓,眼前的惡奴們有的早就屁滾尿流逃竄而去,有的癱倒地上哆哆嗦嗦不能動彈,地上兩具屍體橫著,鮮血灑落一地,將下馬碑前偌大的一塊場地染的如紅毯相似,白衣公子卻視而不見地邁步向前,那靴子底下一腳一腳踏著染血地面,向前一步一步踩出一個個血腳印來。
白衣公子站住腳,低頭看了看手上無字的沾血白扇,嘆道:“可惜可惜……”信手向後一扔,那沾血扇子跌落血泊之中,迅速被血濡溼。
那白衣公子卻望著眼前牆角邊上,先前蹲著的小孩子此刻仰頭怔怔地正望著他。白衣公子笑道:“你……嗯,讓我來猜一猜,是男子的話,當然不會是清平了,嗯,你是清寧呢?還是……留安?”
小孩兒本來瑟縮著不言語,聽到此處,便呆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