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擔心呢?只是這段天靈,毫無實戰經驗,不能不讓人擔憂,他是否能勝任此重擔。”蘭妃皺起眉頭說。
“哦?”湛溪抬起頭來看著她,問:“那蘭妃以為,何人最為適合?”
蘭妃張張嘴,卻欲言又止。皇上的心思,她從來不能完全看透,彷彿他對著每一個人的每一個眼神,都是懷疑的,除了……何況有些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似乎更不合適。她搖搖頭,垂下眼眸說:“軍國大事,臣妾不敢妄言。臣妾只希望,一切能如皇上所願。”
“蘭妃操勞後宮,已是幫了朕的大忙,別的事,就讓朝臣去關心吧。否則,朕養他們何用?”果然,湛溪並不想聽她的答案,以至於她岔開話題之後,他立馬就順水推舟。或許是因為,他很清楚她想說的是什麼。
蘭妃點點頭。“臣妾聽小順子說,皇上近來操持國事,尤為辛苦,所以讓人熬了一些調補的高湯,給皇上送過來了。”說著,就讓心藍將籃子遞上。做完這些,她便退下了,想說的話,始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湛溪看著放在桌上的那碗烏雞人參湯,卻低下頭來,移開面前的地圖圖紙,盯著底下的畫作發呆。
畫上的蒼梨,低眉撥絃,素手纖纖,蝴蝶縈繞在她身邊,似也捨不得離開。
湛溪忽覺喉頭髮緊。那副與世無爭的表情,恬淡閒適的面容,還有一對淺淺的酒窩,都在剜著他的心。如此溫婉良惠之人,為何卻被推向宮廷鬥爭的風口Lang尖,成為骯髒的政治的犧牲品?做出這一切的,無論是誰,都應該付出代價,不是嗎?看著吧,梨兒,計劃才剛剛開始。
他的手緊緊捏著地圖一角,揉碎了也沒發覺。
小順子見狀,趕緊說:“皇上,這湯還是趁熱喝,奴才給您盛一碗?”
湛溪瞥了一眼烏雞湯,搖搖頭說:“朕不餓……”可是頓了頓,他又抬起頭來,說:“你……讓御膳房熬一鍋鯽魚湯吧。”
“誒?鯽魚湯?皇上這是要……”小順子大惑不解。難道皇上是準備帶鯽魚湯去玉茗軒?可是,都這麼久了,皇上還是始終只在大門口徘徊,怎麼今兒個……
“朕想嚐嚐。”湛溪喃喃地說。
“誒?”小順子一下給愣住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魚的味道,好久都不知道了。南方那麼多江河湖海,南方人……應該很喜歡吃魚吧?”
可是,自從知道他的習性以後,玉茗軒的飯桌上,再不曾出現過魚類的菜餚。
自己,卻突然好想念。
“皇上……”小順子聽到後面這句話,心一下子就酸了起來。他擦了擦眼角,點頭說:“奴才這就去準備。”
湛溪垂下睫,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面龐上,回想起那一刻的天真爛漫。當他終於完成這幅畫作,卻再沒機會贈與她手,只是留給自己無盡的念想罷了。
罷了!給她的傷害已足夠多……
“皇上,安王爺到了。”
“傳。”湛溪收起心緒,看向門口。
輕雲的面容有些憔悴。“臣弟參見皇兄。不知皇兄因何召見?”
湛溪的手按在地圖上,問道:“這次對周邊諸國一役,你有何想法?”
“若為軍國大事,皇兄何不找瀚書商量?這方面,他比臣弟有見解得多。”輕雲別開目光。
“朕,現在只問你的想法。”湛溪發現輕雲今日似乎有點古怪。
“皇兄一定要聽臣弟說嗎?”輕雲抬起頭來,幽幽地看著湛溪。“那,在臣弟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可不可以請皇兄先回答臣弟一個問題?”
湛溪眼中透出一絲疑惑。“講。”
輕雲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問道:“皇兄你……真的相信憐貴人的孩子非你所生嗎?”
湛溪驀地一愣,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輕雲。他們彼此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有多麼不合時宜,而且,更不該由輕雲問出口。可是輕雲卻絲毫沒有閃避,挺直脊背和湛溪對視。愛一個人從來都沒有錯,重要的是選擇怎樣的方式。如果兄長是讓她幸福的那個人,那自己就做祝她幸福的那一個。可如今,他已不確定前一句。
“如果是你……”湛溪站起身來,踱步走到輕雲身邊,兩兄弟平著肩,就好像終於有一刻,他們又站在了同一個高度和起點。湛溪的手捏著拳頭,一字一字地說:“……在妻子和孩子之間,會選擇誰?”
輕雲的身子微微一僵,腦袋裡好像被放了無數的蜜蜂一樣嗡嗡作響,——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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