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氏出宮是為了和南朝匪軍交換玉蓮,若是她在路上有任何差池,匪軍一怒之下定會用玉蓮抵命,如此一來,這後宮中真正的勁敵就消失了……所以說,這次刺殺的根本目的並非要南宮氏的命,而是要玉蓮的命!”杜審言倒吸了一口冷氣。方才在大殿上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甚至還有點得意,畢竟這個南宮蒼梨曾經是他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有人幫自己除掉這曾經的敵人,也是好事一樁。不過如今想想,若這刺殺當真成功了……
太后點點頭說:“玉蓮威脅到後位,某些人坐不住了,也在常理之中。這在宮中沒辦法辦到的事,卻巧妙的用了一招借刀殺人,就險些成功。雖然是鋌而走險,不過若非對方時運不濟,恐怕咱們就真得改變計劃了。”
“這皇后還真是被逼到絕路了,連這樣危險的招數都用上,若是讓皇上知道,他的憐貴人是被誰所害……”杜審言冷笑。若這個時候再給湛溪來一點火上澆油,將整個前朝後宮都攪成一鍋沸騰的粥,那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雖然太后說這些的目的,與杜審言的目的或許有所不同,但他對這一點卻毫不介意,因為這對他來說有利無害,太后卻不過是在自作聰明……
“剩下的,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出去這一趟,若是能帶上一具屍體回來,皇后之位,唾手可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太后也不憚將話挑明瞭。
“老臣明白了。那臣這就退下了。”杜審言畢恭畢敬地答道,一副服帖的模樣。
太后說的,他自然會照做,只是他們要的,已不盡相同。
這做國丈和做皇帝的滋味,不知會是怎麼個不一樣法兒呢?大概就是再也不用作出哈巴狗的模樣面對剛才那張陰險的臉了吧?杜審言冷笑了一下,大步離去。
另一邊,葉瀟領著人一路駕馬狂奔,趕到城隍廟。
“大家仔細搜尋憐貴人和安王爺的蹤跡。皇上有令,生要見人,死……我不希望聽到這個訊息。”他頓了頓,竟沒能說出口。雖然他想來不用正眼看蒼梨,不過對於她這個人,他似乎提不起惡感,加之他知道皇上的心,若蒼梨當真有個好歹,對皇上而言不知會是多大的打擊。
“是!”眾人領命之後,便按照吩咐各自散開,有規律地搜尋起來。
葉瀟也跳下馬,看著滿地血腥,微微皺起眉頭。他的目光略微急迫,腳步匆忙,沿著小路邊找邊走。他心中也在思忖,如果南宮蒼梨和安王爺沒有死,逃掉之後應當會想辦法回宮才是,也就是說,他們要麼已經死掉,要麼就是——如果他們活著,卻沒有回宮見皇上,那就是說明,他們沒有辦法露面——他們被人控制住了!換句話說就是,若是這一種情況,那麼杜希就當真是想握著這兩個籌碼,向皇上攤牌了……
懷著有些沉重的心情走出一段路之後,葉瀟驀然發現前方的屍堆似有異常。
在城隍廟附近,都是幾個南朝人屍體中間夾雜著一些北朝士兵的,看得出各有死傷。杜希手下雖然都是精兵,但墨家軍的勢力也絕不容小覷,區區百餘人能夠殺死這麼多北朝士兵,已足以看出他們的戰鬥力。但在這條小路上,卻幾乎都是北朝士兵,橫七豎八的一些屍體躺在地上,染紅了塵土。
這到底是……
他心中的疑惑剛剛升起,眼前就出現了讓他觸目驚心的——也是讓他足以解惑的一幕。
一個剛直挺拔的背影,渾身是血地半跪於地,右手緊握劍柄,寶劍深深地插進土裡,以這樣僵硬的姿勢,迎著殘陽不倒。他的身周堆滿了北朝士兵的屍體,還有無數這段的刀槍棍棒。
那具屍體,在死前經受了多大的痛苦……
無法想像!
葉瀟疾步走上前,似乎急於證明心中所想,或者說是,他更想這個結果能夠否決自己的猜測。可是當他看見那屍身的臉之後,就徹底地僵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墨雲……你……竟然就這樣去了……
“堂堂一代大將,竟然死在這種地方、這種場合……姓墨的,你失約了!你還未堂堂正正與我打一場,竟然就……”葉瀟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腦海中慢慢地浮現出那一年的他——還是年少時的自己,跟著皇上和父親去到邊陲小鎮。那是個如同噩夢般的夜晚,突然出現的黑衣殺手緊追不放,父親為了救皇上和他,一個人折回去抵抗,從此再未歸來……他如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黑衣人中層有人對領頭人叫了一聲——“墨將軍”。從此以後,南朝“墨家”二字,便是他終身的仇恨所歸。
可如今不等他手刃仇人,就看到了這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