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難得的哀慼神色,捲翹的長睫毛幾不可見地顫抖著。
南朝於她,從此只剩背影。
她長久地面向南方,那片安寧的土地。而在她背後,北野湛溪同樣安靜地站著。他看著她的背影,眼中蘊含著深意。
小順子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一名女子流露出這樣的眼神,心裡竟暗自高興,就要上前去請安,似乎是有意想讓蒼梨發現皇上。
湛溪卻擺擺手,示意小順子噤聲。他並不想和她有進一步的接觸,其實無論是對於南朝,還是對於湛溪本人來說,她不過是可憐的工具。若是可以,讓她安度餘生也未嘗不算是一種補償。
蒼梨初入皇宮,對環境並不太熟,但她已經能找到宮裡的人工湖。
蓮蓉陪著蒼梨在湖邊散步打發時間,一邊看著湖上的睡蓮葉子,一邊抱怨說:“北朝的春天來得可真晚。”
“是啊,北朝今年受寒氣影響,年初的時候好多流離失所的百姓都往咱們南朝邊疆遷移,希望他們能平安度過這場寒流。”蒼梨嘆了口氣。
“公主你就別擔心這些鞭長莫及的事了,還是想想我們自己的處境吧。”蓮蓉嘟囔說。
蒼梨笑道:“我們的處境有什麼不好嗎?有自己的庭院,有服侍的下人,不愁吃不愁喝,是多少人羨慕的生活?”
“可這並不是你想要的。”蓮蓉聽得出蒼梨的掩飾,不由得反駁道。
“說好了不提這些。”蒼梨打斷她。“既來之,則安之。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不應該讓它來迎合你,你必須學會適應。現在的日子,比不得從前,處處都得留心,你的爆脾氣,以後也收斂點,免得惹出什麼事端,我可保不了你。”
蒼梨本想嚇唬嚇唬蓮蓉,可蓮蓉的性子哪會聽得進這些,只搪塞就過去了。
兩人說著話,沒注意到迎面一行人走來。
對方可是遠遠的就注意到了她們這邊,開始議論著。
身材比較豐滿的麗昭儀先發問道:“那是誰啊?怎麼看著面生?”
僮昭儀揚了揚細長的柳葉眉,同樣狹長的雙眼裡烏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了兩圈,才從鼻子裡哼了一口氣兒,道:“可不是那個南朝和親的公主嗎?前幾日路過玉茗軒見過一面,倒是長得個狐媚勾引男人的樣兒。”
那麗昭儀掩唇一笑,勸慰說:“姐姐何必生氣?這後宮裡,長得漂亮的多了去了,可沒見皇上多瞧誰幾眼。何況她一個南朝來的野丫頭,難免不懂北朝宮裡的規矩,就衝著她那張狐媚的臉,遲早會讓皇后收拾。”
“皇后?”僮昭儀見四下沒有旁人,也就肆無忌憚起來。“你是沒見著那日玉茗軒大肆翻修的模樣。皇后早先安排了長樂宮,也被皇上給推了,竟然讓一個新來的黃毛丫頭做了一宮之主。照這樣下去,皇后哪鎮得住她?我還聽說,就在她入宮初日,一張利嘴就在朝堂上耍盡了威風,說得滿朝文武無言以對,皇上這才答應和親。”
“這麼說,她是倒貼著嫁過來了?”麗昭儀覺得好笑。她轉而看著僮昭儀,說:“姐姐莫氣,別為不值得的事傷了自己的身體。你要真看不慣她,且看妹妹去戲弄她一番。”麗昭儀鬼靈精地笑了笑,滿口戲謔。
僮昭儀來了勁兒,但又怕麗昭儀把握不住分寸,於是問道:“你想做什麼?”
“姐姐不是不喜歡她那張狐媚的臉嗎?我倒想看看,那層妝後面的麵皮能有多好看!”麗昭儀嘴上口口聲聲是順從姐姐的意願,但眼裡早就容不下蒼梨淡笑若水的面容。她走上前去,皮笑肉不笑地喚道:“喲,這是哪宮的丫鬟,怎麼看著面生得很呢?”
“放肆!”蓮蓉立即鐵青著臉指責。
蒼梨一把拉住蓮蓉,不讓她多話。進宮才幾日,她對各宮妃嬪尚不熟悉,就蓮蓉的性子,說不準就冒犯了哪個不好惹的主兒。何況蒼梨一心只求安寧,不管是與誰結下樑子,今後都可能埋下禍端。蒼梨見來人面相比自己稍長,於是客氣道:“蒼梨並非宮人,只是初入後宮,忙著打點各方事宜,還未來得及向各宮姐姐請安,還望姐姐見諒。不知姐姐尊位和住所,還請相告,改日蒼梨必定正式登門拜訪。”
麗昭儀確認蒼梨並不認得自己,於是越發作出清高的樣子,微抬下巴,說道:“那可不敢當。您是堂堂的南朝公主,我們這些小家碧玉,哪入得了您的法眼?您要是親自登門,那不是折臣妾的壽嗎?”
“呵!”蓮蓉抓住把柄一般冷笑一聲。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麗昭儀,毫不客氣地說道:“剛才不還說我家公主面生嗎?怎麼現在就換了套說辭了?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