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一字字地說道:“不義不暱,厚將崩。”
湛溪的目光忽的變換了一種顏色,帶著些微讚許地看著蒼梨。她說得沒錯,有些東西,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做皇帝,終究要學會鄭伯一般的厚重睿智,才能於無形中化解對手的進攻。“‘厚將崩。’說得真好。”
祺王也笑起來,道:“憐貴人若生為男兒身,必定是我朝最好的輔政大臣啊!”
“王爺說笑了。本宮不過閒話家常,說些陳年往事,與朝政何干?怎能與輔政大臣相提並論?”蒼梨微笑回應道。
“是,是臣弟說錯了。臣弟的意思是,有憐貴人在皇兄身邊開導,也省了輔政大臣不少事。”祺王打了個圓場說,他也不想因為自己一句話,倒給蒼梨扣上一頂後宮干政的高帽。
湛溪翻過拳頭來握住蒼梨的手掌,接著祺王的話說道:“所以說,一個賢內助倒是比多少說客都管用。瀚書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
“咳咳,對了,皇兄,臣弟想起關於御書房縱火案的一些細節,還要去細細考證,就先告退了。您還是和憐貴人繼續討論家事吧!”祺王賠著笑,急急忙忙地退出了靜心殿,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這傢伙!”湛溪喃喃地嗔道。
蒼梨輕笑起來,抬頭看著湛溪問道:“皇上不是說有事要對臣妾說嗎?該不會,就是讓臣妾看這一場好戲吧?”
湛溪看了她一眼,拉著她的手往梳妝檯走去。
“跟朕來。”
他讓蒼梨在銅鏡前坐下,在她身後用雙手攏起她的發。
“看你,就這個樣子跑出來,若是被別人看到成何體統?”
蒼梨面色一紅,低聲說:“臣妾出來得太急,所以……”還沒來得及梳好頭髮,就急著來找他對質,這種事情也只有她能做得出來了!想來她也覺得慚愧,從前父母教的那些禮儀和規矩竟都被拋到了腦後,越發的不會收斂心性。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因著他的縱容,讓她可以不必那麼世俗,小女子的天性也就畢露無遺。
“你的家常模樣,只能留給朕一個人欣賞。”湛溪躬身在她耳邊說道,右手穿過她胳膊和腰間的縫隙,拉開了梳妝檯的抽屜。抽屜裡面有一方紅布整齊地疊著,紅布上擺放著一隻梨花步搖。湛溪將那支步搖握在修長的五指中,低頭看著她的長髮,輕輕的將步搖插進她的髮髻裡。
雪白的梨花盛開在她烏黑的髮絲中間,格外惹人憐愛。
“皇上,這是……”蒼梨盯著銅鏡裡的步搖,心裡溢位欣喜來。
“前些日**裡新進了一批宮娥,為了考核她們的手藝,所以出了打造步搖這道題目。朕看這隻梨花簪和你很相配,所以拿過來了。”
“好漂亮!”蒼梨讚歎說。
“不然怎麼配得上你?”湛溪輕聲說。
“皇上老是這樣寵著臣妾,遲早會把臣妾寵壞的。”蒼梨嘟嘴說。
“那樣最好。免得你太好,朕反而看不住。”湛溪半真半假地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的時候竟然有患得患失之感,往日的自信在她面前好像全都不適用。
蒼梨轉頭看著湛溪,說:“皇上淨胡說!臣妾在皇上的後宮裡,還能被誰搶走不成?這輩子,除非皇上忘記了臣妾,不願臣妾再陪著你……”
湛溪徑直將她拉進懷裡,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這個時候,一個擁抱比千言萬語的回答更為直接,也更為篤定。有些話,雖然他不會一再重複地說,可是一旦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他的脈搏,就知道她一定能明白。
“皇上。”門外,花嬤嬤的聲音傳來,“太后娘娘有請。”
湛溪的目光倏忽變得幽深起來,沉聲應道:“知道了。”
“太后娘娘說,請憐貴人也一同前往。”花嬤嬤補充道。
蒼梨一愣,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湛溪。太后要見皇上,為什麼要讓她跟隨?而且太后一向不喜歡她,這次讓她去康寧宮,不知又要出什麼招數。儘管蒼梨很不願意這樣去想一個長輩,她所愛的人的母親,但昔日種種卻浮現腦海,讓她不寒而慄。從前她並未想過爭寵,所以對太后的逼迫不以為然,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並非不能忍受。但如今,若是想要陪在皇上身邊,她就不能不好好應對。她還真有些怕見到太后,也怕一步錯、步步錯。
此刻湛溪的腦海裡,也有萬千頭緒。看來太后已經知道蒼梨就在靜心殿,只是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儘管湛溪有一種不安的猜測,但又不能忤逆太后的這點意願,便握了握蒼梨的手,似乎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