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敢?”
蒼梨看見湛溪嘴角劃過一絲頗為玩味的笑,知道他這句話何解,尷尬得臉紅起來,回頭急急喚道:“蓮蓉,斟酒。”
蓮蓉上前來一邊給湛溪的杯裡倒酒,一邊說道:“皇上,這是我家主子最拿手的梨花酒,您可得好好品嚐。”
“梨花酒?”湛溪一愣,端著酒杯看向蒼梨。
“是啊。可惜這宮中難得找到梨樹,只能從御膳房借來碾碎的梨花粉末入酒,難免失了一些清新的口感。從前住在平沙鎮的時候,郊外有一大片梨花林,每每春天花開之時,女子摘來梨花瓣釀成酒,封印窖存,等到來年梅雨季節的時候再拿出來。夜晚,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屋子裡卻觥籌交錯,載歌載舞,慶祝梅子成熟。”蒼梨回憶著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臉上流淌著許久不見的快樂。她本是芳華紅妝的無憂少女,一入宮門卻不得不收斂少女芳心,步步為營,只為安穩地生存,而那些肆意揮霍的青春,似乎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用梨花酒,慶祝梅雨季。”湛溪喃喃地說,真是好奇怪的風俗。可為何,卻讓人心生嚮往,那種載歌載舞的場景,那樣悠閒舒適的生活,不用考慮朝政,不用考慮戰爭,甚至沒有國別之分,沒有饑荒,沒有犯罪,沒有一切人性的醜惡,所有的一切都被清亮的梅雨沖刷得乾乾淨淨。他細細地飲一口酒,梨花的清甜順著舌尖往下滑,潤過喉嚨,沁入心扉,好像在胸腔裡吹過一陣春風,梨花朵朵盛開。湛溪先是一愣,眼中流露出驚詫。
這味道……
湛溪“譁”的一下站起來,掉頭對小順子說:“快去宣安王進宮,朕要在御書房見他。”
小順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皇上這麼急迫的模樣,他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拔腿就跑。
“誒?”蒼梨也是一頭霧水,站起身來看著湛溪。
“跟朕來。”湛溪低頭對她說了一句,接著就拉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疾步往外走。蓮蓉一干丫頭奴才們緊趕慢趕地追上來,還是被遠遠地拋在後面。
湛溪拉著蒼梨穿過黑夜,他金色的龍袍和她藍色的裙裾都在風中被吹動起來,盪漾著,像芙蓉花。
被重新修繕過的梨園,像一顆明珠,在夜色中仍是光彩熠熠。
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蒼梨不禁怔仲。這是……滿園的梨花花苞?她驚訝地睜大眼,沒想到在這皇宮不顯眼的角落,還閒置著這樣一片讓人驚喜之地。那些繁茂的梨樹,煥發新生,在晚風中怒放。潔白的花朵帶著清寒之氣,點綴著枝頭,也點綴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這……”蒼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裡的梨花是太祖皇后命人種下,她仙逝以後荒蕪許久。不知這裡的梨花,能否釀出上好的梨花酒?”湛溪問道。
蒼梨放眼望去,一整片梨花林在晚風中輕輕抖動著,一陣暗香浮動,猶如婆娑輕波拂面。她走上前拉下一節枝頭,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清新的香氣甜而不膩,久縈不去,摘一片花瓣放在嘴裡品嚐,最初的酸澀過後回味無窮的甘甜,讓人從喉嚨到胸腔似乎都通透起來。她回頭對湛溪說:“這梨樹是絕好的品種,名曰‘雪花梨’,不但花美似雪,果實也香甜無比。此時花期尚早,待到四月中旬梨花盛開,美景如雲,也正是釀酒的好時期。用梨花釀出的酒,還可清肺降火,老少皆宜。”
“這麼說,你能釀出上好的梨花酒來?”湛溪急忙問道。
“上好是不敢當。”蒼梨謙虛地說,“不過小時候母后也愛釀梨花酒,後來在平沙鎮住著,每年都會釀一些出來,手藝自然也算純熟。不過,皇上為何要問這個?”
“你若是能釀出朕想要的梨花酒,就算是立了大功。”湛溪並未明說,可向來穩重的他,語氣裡卻難得的溢位了欣喜之意。蒼梨並不解其意,莫不是皇上也愛梨花酒成性?可看上去並非如此。湛溪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算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回玉茗軒。朕召見四弟之後再過來。”
蒼梨垂下眼眸,猶豫著說道:“其實臣妾的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皇上不必每晚來玉茗軒……”想到他為了讓自己能夠睡得安穩,在一天的忙碌和煩躁之後,還不得不在晚上委屈自己坐靠著牆入睡,竟然有些心酸。
“你不希望朕來?”湛溪心裡“噗”地跳了一下,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不悅,眼眸深邃如同黑曜石。她的眼神太過清澈,讓他看不到別的情緒。
“臣妾不敢。”蒼梨低下頭小聲地說。
湛溪劍眉一橫,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