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妝、陪嫁、鋪房,非常時期沒那麼多講究,顏府都一手包辦了,只要她人過來就好
芙子墨苦中作樂,燕京今天不知有多少女子哭碎了心,只恨爹孃沒有給她們生個好八字吧
下轎前,一陣穀雨而下,地上落滿了銅錢、穀物、豆子、金錢、果子等物,幾個孩童一擁而上,哄搶了起來。
喜婆扶著她的手出了轎子,紅絲蓋頭下只能看到眼前一尺的地方,腳下是一米多寬的紅地毯,一路通向前,地毯上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麻袋,一雙雙密密麻麻的腳依次在地毯兩側排開,卻沒有人發出絲毫的聲響,除去那滿眼的紅和聲聲爆竹,絲毫讓人感覺不到喜慶,一如現場每個人的心情
有人扶著她拜了天神地袛、祖宗長輩,又讓她轉了身側夫妻對拜,她暗自好笑,那個人起都起不來,夫妻對拜這個環節完全可以省略。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好,都這種情況了,居然還能滋生幽默細胞,都隱隱的有些佩服自己了,膽子竟是又壯大了不少
“夫人,老身扶著你跨過火盆,百邪不侵”新房前喜婆挽著她的手,那聲夫人讓她心頭一驚,過了今天,她便身為人婦了。
入了新房,屋內有衣料摩挲的聲音,人來人往皆是寂靜無聲。
“請夫人上床榻”喜婆說道。
有個丫鬟扶著她小心的坐到左邊,耳邊傳來了些微的動靜,還有一聲悶哼和丫鬟的驚呼聲,“行了,侯爺身子不便,就從簡吧”一個嬤嬤說道。
芙子墨心中一驚,這嬤嬤是太夫人身邊的線娘,那個幹練精明的女人,忽然的,一種身臨虎穴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從現在開始,就真的深陷這個侯府了吧
喜婆上前對著兩人拋灑了金錢彩果,又挑了她的一縷髮絲輕輕的扯到對面打了個結,這就是結髮吧
芙子墨忍不住分神,忽然頭上劇痛,她順著頭髮的牽拉往前傾了身子,一下子就壓在了對面的身軀上。
“啊呀”幾人驚呼,急忙有丫鬟將她的頭髮解開。
“清夏,怎麼了?”線娘冷聲道。
“對不起,夫人,是奴婢沒扶好侯爺”那丫頭將她扶起輕聲的道歉,聲音輕柔舒緩,聽起來讓人的耳鼓很舒服。
清夏,太夫人的三大丫鬟之一,芙子墨暗暗地記住這個名字。
為了打破尷尬,喜婆又趁機編唱了一番吉祥話,便聽線娘說道:“侯爺身子不好,都下去領賞吧”
丫鬟喜婆謝了線娘又謝了夫人紛紛下去,芙子墨注意到,大家都是異口同聲的先謝了線娘,再謝夫人。
“夫人,侯爺身子不好,大夫說不宜飲用酒水”線娘走到門口,回頭說了一聲。
這是再提醒她,合杯酒就免了吧?
“謝謝線嬤嬤提醒”芙子墨輕聲說道。
線嬤嬤抬起的腳步一滯,望著蓋頭下纖柔的身子,皺眉說道:“夫人是如何得知老奴的?”
“之前入府有勞嬤嬤招待了”
線嬤嬤眉梢一挑,是在責怪自己當初有眼不識金鑲玉怠慢了她麼?
“夫人真是好記性” 線嬤嬤一語雙關,遂又說道:“侯爺一向喜靜,不喜人在跟前伺候,一切就辛苦夫人了,老奴退下了”
“線嬤嬤慢走”芙子墨輕柔的說道。
柔中有剛只憑一己之力能在燕京立足,又經營了那樣一個酒樓,只怕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線嬤嬤心中一凜,看了芙子墨一眼,輕輕的出了門,又仔細的合上。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新郎都這樣了,自然沒有聽房、鬧房的人
芙子墨立刻掀了蓋頭從床上跳下來。
頭上的鳳冠朱釵簡直有二斤重,也不知聞南那個丫頭被安排在哪裡歇息了,又不想喊人,只好對著鏡子胡亂的往下拆。
“哎呦好痛”一直朱釵繞住了髮絲,扯的她眼淚都要下來了。
忽然身後又一聲微微的響動。
她驚乍的往身後一轉,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沒動靜,又放鬆了下來。
不由惡毒的腹誹,這傢伙就一直昏睡也好,吊著一條命,最好這樣一輩子,這樣,她就不用擔心和他相處不好了,安心的一輩子當個米蟲。
可是忽然又想到了大哥和爹爹,不由得嘆息一聲,無力的將頭上的最後一隻朱釵撤下,起身來到床前,對著昏睡的人說道:“你還是快點好起來吧,我還指著你給我爹爹翻案呢,我總不能白白嫁給你一回吧”
床上昏睡的人忽然眉頭蹙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