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娘還是不想看著嫂子故作無辜?”靜嘉接上了邵氏遲疑未言的話。
邵氏一笑,在靜嘉腦門兒上輕拍下兒,“話別說的那麼直,娘也是從兒媳婦兒熬過來的,你嫂子怕什麼,想什麼,要什麼,娘心裡都通亮極了。等你以後嫁了人,自然會明白你嫂子的苦衷。”
靜嘉愣了愣,她沒想到母親在人前這樣跌了面子,回過頭來,倒還能為趙菡說話。更沒想到的是,邵氏竟會以“苦衷”二字雲淡風輕揮散了趙菡的“無心之失”和“刻意隱瞞”。
如果換成自己,會不會到這步境地,仍然對趙菡心無芥蒂呢?
答案當然是不會。
靜嘉不傻,她自然能感受到趙菡作為長嫂,一面盡力持家理事,一面向自己和靜雅示好。只是她太難做到將趙菡當作與母親、兄長一樣的親人,靜嘉得承認,趙菡既聰慧,也很會處事,話裡話外都是滴水不漏的周全。
可能恰因如此,靜嘉不免覺得趙菡是個防備心十足的人,一個人的心門上了鎖,她憑什麼主動交出自己的鑰匙?
邵氏彷彿能看透靜嘉的心事,接言而道:“嘉兒,娘和你爹都不能護你一輩子,這個家早晚是要交到你兄嫂手裡。待你許了人家,你哥哥嫂子能不能為你撐腰,看的就是如今的情份。你嫂子與雅姐兒親近,怕未必沒有你的緣故在裡面,適當的時候,要和你嫂子好好相處,娘不想看著孃的孩子們,以後漸漸生分起來。”
見靜嘉失神,邵氏伸手攬過了女兒。“這世上,誰活著能沒點慾望、私心?你嫂子想得到你大哥的眷顧,想早日成為咱們家的女主人,這都十分正常。但同樣的,娘也不全然對她放心,是因為你嫂子是新婦,心裡想的更多的還是她孃家,等她什麼時候真的把自己當倪家人看,娘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把家交給她。懂了嗎?”
靜嘉認真地點了點頭,邵氏這是希望借趙菡一事,讓自己明白婆媳間不同的想法兒,待自己嫁了人,不至於讓婆婆忌憚嫌惡。
“女兒省得,母親放心就是。”靜嘉認真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孰料,邵氏亦是低嗤一笑,伸手拂了拂靜嘉額前的留海兒。“不過你也不必懼你嫂嫂,娘不說這緣故,一方面是怕你哥哥誤會你嫂子,另一面,更是給你哥哥心裡埋個坎兒,有娘在,你哥便總會對你嫂子有著或深或淺的疑慮,便是你與你嫂子處得不好,你哥哥也不會偏聽偏信,來日與你有嫌隙。”
靜嘉怔忡,邵氏這也……太壞了。
邵氏看著靜嘉若有所思的樣子,只是笑而不語,良久,她方打破室內的寧靜,“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過了中秋你哥又要回營裡了,到時候多去陪你嫂子說說話。你嫂子一個人在家,有她的不容易。”
靜嘉已是說不上心中情緒,只得應了邵氏的吩咐,起身退出了德安齋。
姚黃守在德安齋外面,見靜嘉悵然若失從裡屋出來,忙迎上前,“小姐怎麼怏怏不樂的?可是夫人責備您了?”
靜嘉搖頭,“沒,娘說了許多大嫂的好。我聽著,心裡總覺得彆彆扭扭的。”
主僕二人且言且行,順著抄手遊廊,往宜寧院的方向去。因著天日漸涼了下來,姚黃臂彎處搭了件兒水墨披風,瞧著靜嘉彷彿打了個寒顫,忙拉住了她,“小姐披上衣裳再走,您這病體未愈,仔細再受了涼。”
靜嘉應好,姚黃一面為她繫了繫帶兒,一面同她道:“咱們這位少奶奶,是太精明能幹些,既然連老爺都倚重她,那夫人的賞識,就更是題中應有之義了。小姐有什麼不快的?”
“你還記得我上回教你的話嗎?”
這夜月光被雲遮了,廊中懸燈暈黃,姚黃聞言抬首,卻是瞧不清靜嘉的面色。“小姐是說您病了那日,讓奴婢學給少爺和少奶奶的話?”
靜嘉頷首,“是啊,起先你問我緣故,我不肯說,今日倒不妨告訴你……我是覺著,大嫂嫂挺忌憚我的,不知是不是那日賞了之雯一個玉鐲兒的緣故,她大抵怕我再插手喻義堂裡的事兒吧。”
姚黃陪著靜嘉穿過□,進了宜寧院。雪桂守在“明月引”外,瞧著靜嘉回來,忙提了燈籠迎上前,打斷了靜嘉和姚黃的話,“二小姐可回來了,大少爺一直在裡面兒等著您呢。”
“哥哥?”靜嘉挑眉,顧不上再與姚黃詳作解釋,快步入了屋裡去。
果然,敦堂手裡握著茶碗,正是若有所思。靜嘉欠身一禮,“哥哥,你怎麼來了?”
敦堂把茶杯撂到桌上,打趣了一句,“之前怨我不來,來了倒又嫌我,咱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