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立刻哭哭啼啼的去找倪子溫。
熊孩子!
邵氏不是沒管教約束過,但她實在不想把這掉價兒孩子領到自己名下來,長到七歲,管不住了,索性任由宋姨娘去了。平日裡不得已的場合,才叫靜雅出來露露臉,以示邵氏身為嫡母,並未虐待庶出子嗣,但像今日這般,風和日麗,歡愉出遊,自然是不會帶上她來礙眼。
長女在家繡花,等待來年開始著手說親。是以,邵氏只帶了最得意的作品——自己的親生女兒,前來岫雲寺放風。
倪靜嘉倒是很願意來上香,比起在府裡圈著吟詩作對賞月繡花,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當然有趣得多,但問題是,她暈馬車……一路顛簸下來靜嘉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緩過來,邵氏又發話了:返!
靜嘉內牛滿面。
巧遇
所謂無巧不成書。正當邵氏帶著女兒心平氣地和出了岫雲寺,準備登馬車時,遇上了老熟人孫夫人。孫夫人帶了一雙兒女孫毓慎和孫毓瑾,亦來上香。
岫雲寺是京中官戶常來常往的寺廟,世家進香,總會提前幾日使人與住持打聲招呼,以防一家閨秀被另家少年郎衝撞,佳話不成,反成怨偶。是以,像今日這樣的偶遇,著實難得。
好在倪孫兩家本是世交,兩位夫人只連連道緣分,接著歡歡喜喜的挽著手重新入了寺院,三個小孩兒跟在後面好生無趣。倪靜嘉心說,若是早知會遇上孫毓慎這個魔王,適才寧可暈車也要快點走。
孫家兄妹倒是開心的很,孫毓慎是開心遇到總被他欺負的小靜嘉,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指的就是這一對小冤家,而孫毓瑾則是開心終於能有個女伴了。
孫家奇特,從正室夫人倒偏房姨娘,舉凡有孩子的都是兒子,毓字輩兒裡竟只有毓瑾一個丫頭,毓瑾平日無聊,難得見到靜嘉,歡喜的要跪哭了。
“靜嘉!”毓瑾性子跳脫,沒繃太久就纏上了靜嘉,“岫雲寺西路的院裡有片梅林,也不知道開花沒有,不如我們去瞧瞧罷。”
“這才臘月,哪裡會有花開。”靜嘉又不是頭一回來岫雲寺,敷衍的極快。
毓瑾不依,“蠟梅難道不是臘月裡開?”
“當然不是,蠟梅是因為花骨朵看起來像蠟,才叫蠟梅。”靜嘉從善如流。
“那我們打個賭如何?”靜嘉回頭,果不其然,已經十三歲的孫毓慎居高臨下的看著妹妹和靜嘉,靜嘉理也不理,只朝毓瑾道:“不若我們去西院禪房吃茶?昨日剛落了雪,寺中定收了雪水,用來泡茶再妙不過。”
靜嘉的靈魂到底是二十多歲的年齡,從小以來就在同齡人裡很脫俗,頗得幾個小姐妹的擁戴,此時她發了話,毓瑾便無心糾纏先前看花兒的說法,忙應了好。靜嘉得意地睨了眼孫毓慎,拉起毓瑾的手,朝母親與孫夫人道:“娘,我帶毓瑾去禪房吃茶,不打擾您和孫嬸孃了。”
“去吧,不要叨擾師父們唸經。”
“是。”靜嘉乖巧行了禮,挽著毓瑾往後禪房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打發姚黃去備茶。毓慎不肯落單兒,好在三個人歲數都還小,沒什麼男女大防一說。毓慎朝母親與邵氏行了個禮,跟著就去了。
毓瑾走在靜嘉身旁,嘁嘁喳喳說著家裡兄弟們的趣聞,時不時就揭大哥毓慎的短,害的毓慎在一邊兒聽得臉黑。
孫家乃是大族,又不比倪家那樣和諧,孫毓慎作為嫡長子,被父母雙方都寄寓厚望,管教極嚴。偏偏這孫毓慎是個混世魔王的性格,一個沒看住就會闖點禍,今兒讓家學師傅當眾出醜,明兒又惹哭了庶出的小弟,總之,沒一天讓他爹媽省心。
孫父雖然是徹徹底底的文人,官居正三品翰林學士,但免不了氣急攻心,請出家法,動那麼兩回手。而毓瑾又是個小沒良心的,白吃了哥哥那麼多松子糖,看到靜嘉,一口氣便把哥哥的醜事全說了出來。
“靜嘉,你是不知道,我哥現在胳膊上都有藤條印子呢,這回是真氣急了我爹,書房裡那副畫,可是兩朝遺作呢,我哥給毀的……補都補不回來啦!”
禪房大窗下有軟榻,毓瑾一面說一面拉著靜嘉坐了過去。
靜嘉雖然有點怵這個小魔頭,但還是不忍他被自己親妹出賣得太過分,頗有點心疼的架勢,探頭去看站在毓瑾身後的毓慎。“真的假的?”
孫毓慎被妹妹說得尷尬,往日裡無法無天的勁兒收斂了許多,只點了點頭。靜嘉實在可憐這個被家暴的孩子,朝他招了招手:“你也過來坐,幹嘛站著,讓我看看你胳膊。”
毓慎哼了一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