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航了,起航了!“
舒同霎時白了臉,翻身坐了起來,然後朝臥房外客廳裡的耳房奔去,金琳楞了一下,然後跟著衝了過去,就見舒同躬身站在茅廁邊上,大吐特吐……
金琳很不厚道的笑了起來,上前輕拍著舒同的背,安慰道:”沒事,沒事,習慣就好了。“她真的是沒想到,堂堂的武林高手,一代大俠,居然會暈船,當舒同羞澀萬分地對她說”我暈船“時,她險些笑得背過氣去。
舒同吐了一陣後,大概是沒吐的了,這才喘著氣直起身來,狠狠地剜了金琳一眼,踉蹌著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金琳見他腳步不穩,趕緊上前扶著,掏出絲巾替他擦了擦嘴,然後將他扶回房間裡,讓他好好躺著休息,又去了廚房一趟,讓廚子熬一碗清粥備著,這才折回房間,再看時,才發現舒同蜷縮在床鋪的角落上,渾身顫抖著,這絕不是暈船的症狀。
金琳坐在床邊,小聲問道:”怎麼了,還是很難受嗎?“
舒同沒有回答,依舊是臉朝著床裡顫抖著,金琳連喊了幾聲,他都似乎沒有聽見。金琳無奈,只得探起身子,把他從床裡頭拖了出來,但是舒同畢竟身材高大,金琳力氣小,只能將側身朝著床裡的他拉著翻了個身,但是翻轉過來臉朝著外面的舒同,依舊是蜷縮著身體,雙目緊閉,滿臉汗水,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這個樣子,倒有些像電視裡看到過的電梯幽閉症,金琳搖了搖舒同的肩,在他耳邊安慰道:”你現在很安全,醒醒,舒同!“如此說了十幾遍之後,舒同才睜開了眼睛,因為時間臨近晌午,加上初春,陽光明媚,所以船艙裡也光亮無比,舒同停止了顫抖,四下裡打量了一圈,然後臉色慢慢地好了起來。
金琳見他已經恢復了正常,便打算起身回自己的房間,誰料舒同突然坐起,雙手摟住她的腰,又將她壓回到床上坐了下來。”別走。“舒同的身體雖然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聲音卻依然有些顫抖。這樣脆弱的舒同,金琳還是第一次見到。
金琳放鬆了身體,輕拍著舒同的背,柔聲問道:”你以前坐過船嗎?“
舒同的身體緊繃了一下,卻又在金琳的安撫中放鬆了下來,最後乾脆整個人都貼了上來,將臉埋在了金琳的背上。”是的,我很小的時候坐過一次……“
金琳背後傳來微微的震動,舒同講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舒同並不是蒼狼的親生兒子,他其實是個孤兒,四五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抓了,走水路販賣到別處去,因為天氣太熱,他們住的又是不透氣的船艙底,所以有許多孩子因為中暑而死去,出發的時候滿滿一船艙孩子,到達的時候一大半都成了屍體,有的屍體捂在船艙裡,因為無人看管,已經發臭了,到達的時候,船艙裡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臭,活著的孩子已經沒幾個了。
舒同就是從那些腐爛了的孩子屍體裡爬出來的,那種恐怖的乘船記憶一直留在腦海裡,就算他的內功完全可以克服乘船帶來的暈眩,但是心裡的恐懼卻是無論如何也克服不了的。他這種的症狀,不是暈船,而是恐船。
為了克服舒同對船的恐懼,金琳開始給他講起許多發生在船上的美好故事來。辛巴達歷險記,泰坦尼克,鄭和下西洋……
直到背後傳來均勻的呼吸,金琳才輕輕地拉開他的手,將舒同放平在床上,見他已經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地替他關好房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黑色的竹盒子靜靜地躺著床頭上,金琳心裡有些發憷,越看越覺得那玩意兒像只骨灰盒,但是想到七福傳達的那些話,又覺得趙乾最近雖然沒有搭理自己,但是之前的情誼也總還在,不至於會害自己的,於是壯著膽子上前開啟了盒子。
待看清了盒子裡的東西后,金琳嚇了一大跳,盒子脫手而飛,幸好是落在了床上,沒有任何的損傷。
盒子裡,裝著一把槍。金琳拿起槍來,仔細地看了看,心裡的大石這才落了下去,這不是現代的手槍,只是一種古老的火槍而已,漆黑的竹製槍管,槍管後是簡陋的機括。隨著盒子一起落在床上的,還有兩張紙,一張白色,一張黃色。黃色的那張,金琳先拿起來看了,黃色的紙是皇家專用,那上面一定寫著趙乾交代的話。
”春寒料峭,勿忘加衣,新制火槍,盼保卿安,山遙水遠,忘卿珍重。“
二十四個字,筆法倉促,墨跡未乾,可見是趙乾送走她後才臨時寫的,這些話,他只怕也是一直憋在心底的吧,臨到要走了,才忍不住寫了出來。金琳將黃紙細細地摺好,放進隨身攜帶的香囊裡,貼著胸口放好。那二十四個字,她又再背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