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是難得,白奕居然一直呆到整個酒宴散了才走。
秦菁起身的時候兩人隔著眼前亂糟糟的人群遙望一眼,各自會心一笑。
白奕轉身匆匆追著於氏的步子離開,秦菁卻是回頭尋了管海盛道:“大總管,父皇那裡可是直接回寢宮歇下了?”
管海盛略一怔愣,馬上明白過來,不過他心裡默默算了下此刻的時辰,還是有些狐疑:“都這個時辰了,長公主還要求見陛下嗎?”
“本宮有點要緊事,急著與父皇稟明。”秦菁道,並不多解釋,“父皇今夜還歇在姝貴妃那裡嗎?”
自從藍月仙出了冷宮之後,景帝便再不曾留宿別人宮中,這一點在宮裡是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管海盛道,“頭前兒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同去了御書房,說是有事商量,這會子應該還在吧。”
“嗯?”秦菁微微一怔,斂眉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父皇和皇祖母一起去了御書房議事?”
這些年間,梁太后和景帝之間互相權謀著定下來的大事小事無數,卻從來沒有去御書房夜談的慣例。
“是!”管海盛道,略一權衡之下還是補充道:“今兒個天也晚了,陛下和太后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事兒,您——”
“沒關係,本宮等著便是!”秦菁微微一笑,不再與他多言,頷首道:“這裡還要辛苦大總管幫著打理一下,本宮先行一步。”
說完,不等管海盛反應就帶了人匆匆往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行至御書房外,秦菁就隨手打發了跟著過來的晴雲和蘇雨,獨自一人迎著那殿中輝映出來的燈火一步一步走過去。
管海盛不在,小井子守在門邊,見著她來,急忙快跑兩步迎上來,單膝跪地行了個大禮:“長公主萬安!”
“起來吧!”他這行動之間明顯的透出些慌張的情緒來,秦菁面上帶著淺淡的笑容,不動聲色的抬眸往他身後看了眼道:“怎麼,皇祖母和父皇還在內裡敘話嗎?”
“是!”小井子道,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陪了笑,一副為難模樣:“殿下是要求見皇上嗎?這會兒怕是不太方便呢!”
他的原意是要勸著秦菁走,秦菁卻只假裝聽不明白,繼續抬腳往前走,“沒關係,本宮不急,在殿外等上一會兒就好!”
“公——”小井子一臉的緊張,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但轉念一想又不敢強行攔阻,心急如焚之下也只好一咬牙裝作看不見,快走兩步引著她往臺階上走去,一邊陪著小心道:“陛下吩咐了不準人打擾,奴才也不能進去給您通稟——”
“沒關係!”秦菁打斷他的話,神色泰然的走到臺階上站定:“公公去忙您的吧,本宮等著就是。”
小井子見她如此,也自覺不敢多言,悻悻的又見了個禮就遠遠的躲開。
秦菁聊作不經意的斜睨一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方才剛一走近這門口她已經聽見了裡面景帝拔高了音調的冷笑聲。
此時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緊跟著透出來的梁太后的聲音也就分外清晰。
“這件事,哀家絕不答應!”梁太后的聲音暗沉冷澀,帶著餘怒未消的沙啞穿透夜色傳過來。
顯然,這母子倆是起了不小的衝突了。
“兒子言盡於此,該說的也都說了,母后您就再體諒兒子一次吧。”景帝的聲音也透了絲爭吵過後的疲憊,說著卻是話鋒一轉,諷刺道:“當年風高浪急之時,母后您在啟天殿中與朕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已經忘了?那時候您對兒子的栽培和用心可不是如同今日這般,同樣是為了我秦氏的江山基業,孰輕孰重,母后心裡自然也是有數的,難道非要逼著兒子把那些不體面的話都提到明面上來說嗎?”
景帝說這話是語氣已經近乎強橫,再沒有半分把梁太后看在眼裡的意思。
這雙母子,彼此間虛與委蛇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雖然心裡不希望景帝好過,但是想到梁太后此時的心情,秦菁想要幸災樂禍,想想還行,真要調動起情緒來,心裡也免不了微微發苦的一聲嘆息。
她在門外默默的聽,裡頭梁太后似是真的被景帝這番話震得不輕,半晌之後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明顯的弱下來,語重心長道:“皇帝,凡事總要留有一線餘地,不是哀家偏幫於誰,而是你的心偏的太重了,那一日——”
“母后!”景帝卻沒有讓她再說下去,彷彿是怕被人揭了短一樣,急急打斷她的話,“今日已經太晚了,那些舊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