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聽出她話中的刻意,但景帝和梁太后都不是凡人,只要稍加思量他們就會自發自覺的察覺出這個致命傷。
雖然明知道如果她現在就聲色俱厲的指責這些奴才翫忽職守會更立竿見影,但這幾個奴才的狗命卻不是她此時的目的,她要的是藉由此事讓眾人看清楚這宮裡的風向,所以便只有以退為進。
秦菁說著突然伏下身子重重的一個響頭叩在景帝腳下,眼淚就滾了出來,“兒臣未能護住宣兒害他受傷,如今更是連累皇祖母和父皇母后傷心難過,請父皇降罪責罰兒臣!”
她的語調剛毅堅決又充滿了自責,竟然沒有半分惺惺作態的矜持。
景帝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女兒會有這樣的膽量和勇氣,他十分的震驚,而震驚之餘整個人如遭雷擊,伸出去想要扶起秦菁的手就那麼僵硬的頓在半空一時間完全沒了反應。
“阿彌陀佛!”而梁太后聽著臉上已經是驚的雪白一片,撫著胸口後怕的幾乎要暈倒,“宣兒那麼大個人,你怎麼就敢伸手去接?傷了他哀家固然痛心,你再要給帶出個好歹來——這就等於是要了哀家的命了。”
她急得想要跺腳,可又因為是坐著的使不上力,情急之下忙是指著秦菁回頭對孫嬤嬤道,“快,孫嬤嬤,你快把這孩子扶起來,讓哀家看看,傷著哪裡沒有?”
“是!”孫嬤嬤快步走上前去攙扶秦菁,誰知手剛觸到秦菁的右臂卻見她眉頭一緊,突然咬牙痛呼一聲往旁邊躲過了。
孫嬤嬤一驚,再不敢動她分毫,喃喃道,“公主可是傷著哪裡了?”
梁太后一聽就急了,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秦菁哪敢勞動她親自來扶,趕緊強撐著自己爬起來,勉力扯出一個微笑,搖頭道,“孫女沒事,就是碰了下胳膊!”
梁太后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慘白幾乎沒有血色,但可能是因為極力隱忍的緣故,額上竟是細密的一層汗珠。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氣又升騰起來,梁太后目光一厲猛地看向跪在遠處的兩個太醫,怒道,“你們這些太醫都是死人嗎?還不快給菁兒看看!”
留下來的是林太醫和顧太醫,林太醫現任太醫院的副院使,聞言自是理所應當的站出來給秦菁診治。
因為宮中女眷身份尊貴,陌生男子不得輕易近身,所以一直以來宮裡都流傳著“金絲診脈”一說,而如今秦菁是傷了胳膊,自然不能單憑診脈做論斷。
林太醫上前先是鄭重無比跪下來給她請了罪,得到首肯之後這才隔著衣服試著捏住她的右臂活動了一下。
她的肩膀似乎傷的不輕,自己根本抬不起來,被外力一動更是疼的厲害,秦菁雖然咬牙忍著,額上卻又滾下豆大的汗珠來。
林太醫仔細的給她檢查了傷勢,然後又有宮女取了絲帕搭在秦菁腕上讓他就著診了脈。
“怎麼樣?這孩子沒事吧?”梁太后在旁邊緊張的看著,想要伸手去觸秦菁又像是怕會弄疼她,一隻手顫巍巍的護在她袖子外側頗有些不知所措。
林太醫的語氣稍有幾分慎重的回道,“手腕上只是擦傷,沒什麼大礙,可是公主的肩膀脫臼了,得要馬上接回去,拖久了容易留下後患吶。”
“啊!”梁太后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急忙道,“那你趕緊的給治了,可不要留下什麼病根才好。”
林太醫收了診箱往後退開一步,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接骨之術微臣並不精通,怕耽誤了公主的傷勢,請殿下稍侯,老臣這便回太醫院請李太醫過來。”
聽聞秦菁只是肩膀脫臼,景帝也才稍稍放心,不耐煩的擺擺手道,“那就快去快回。”
旁邊的梁太后把秦菁拉到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還是緊鎖著眉頭目光小心翼翼的在她的手臂上逡巡,此時景帝卻已經反過味兒來,目光一寒霍的掃向面前跪著的常祿跟小泉子等人冷聲一嗤,“你們那麼多人跟著,卻都眼睜睜看著太子去攀高爬樹嗎?這皇宮上下難道就只有太子對太后有孝心嗎?”
此言一出,屋子裡剛剛緩和幾分的氣氛又瞬時落回冰點以下。
原是孫子受傷梁太后已經大為光火,這會兒連自己最疼愛的孫女也跟著受到牽連,她更是怒上加怒,不由的也跟著冷了臉罵道,“菁兒她一個弱質纖纖的姑娘家尚且知道奮不顧身的去接下宣兒,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你們這群奴才是要活活氣死哀家嗎?”
這一次她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激動,肌肉鬆弛的嘴角甚至是微微翹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放佛微笑,可那一張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