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秦菁揭了他的底,他心裡已經狂潮暗湧,即使面上再怎麼鎮定自若,也終究是被那種惱恨的情緒左右著失去了平常心。
聽聞此言他便是再難偽裝,腳下動作一滯,目光凜冽的回頭橫掃過來,威嚇道:“長公主七竅玲瓏,冰雪聰明,難道不知道有些話是說不得的嗎?”
“呵——”秦菁針鋒相對的揚眉一笑,語氣凌厲的反問道:“國師運籌帷幄,精於算計,不也是一意孤行,為了不當為之事嗎?”
晉天都的目光沉了沉,喉結輕微的上下滾動,秦菁斷定他是有話要說,卻不曾想他只就最後看了她一眼就真的一甩袖轉身快步進了院子,那一個背影冷硬而孤傲,與往日似也無甚不同,只是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秦菁卻是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洶湧滂沱而出的凜冽殺氣——
這一次面對面,他終於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了自己心底暗藏的殺機!
秦菁轉身,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一直看著他從視線裡消失,她知道,這一次撕破臉就預示著這一場遊戲已經進入了白日化的狀態,或者是她,或者是晉天都,他們二人之中至少會有一個人再不能活著走出這座普濟寺。
昨夜的那場雨終究還是沒有下下來,經過早上短暫的放晴之後,此時外面的天色又灰濛濛的壓下來,山雨欲來,整個山間的氣氛暗沉而詭異。
白奕在院子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站了良久,待到這會兒所有的人群散盡才是一手提了袍角自院外進來,雖然晉天都已經沒了蹤影,他仍是順著秦菁目光所示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過去道:“明知道他來者不善,你此時公然與他撕破臉不就等於讓他有了防備?與他之間你確乎是不需要講求君子信條的。”
“什麼君子信條,你明知道我這不過是逼他狗急跳牆罷了!”見到他來,秦菁的神色不覺軟緩,似怒非怒的白他一眼道:“這個時候你不避嫌,也不怕人看見嗎?”
“那又怎麼樣?”白奕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眸色晃動,卻沒有見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笑意濃厚的調侃道:“太后娘娘不是有意替你指婚麼?再怎麼指也指不到我頭上,說兩句話總是無礙的!”
自那次受傷他說過那些話之後就彷彿真的是對一切看開,對她無所要求也不談感情,隨時隨地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也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相較於以往更加的隨意自在。
秦菁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幾次要問,可的話到嘴邊又覺得無從說起,只有一種微妙的情緒在心口反覆的浮動,時而會讓她感覺道迷茫和困頓。
“白奕——”秦菁皺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白奕已經漫不經心的笑著岔開話題道:“對了,蕭羽那邊我剛剛已經替你確認過了,一切順利萬無一失,就只等著明日一早看好戲了。”
晉天都是個了不得的對手,心狠手辣手段高明,這次她謀算的事非同小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其中每一個步驟環節都必須精確算計,但凡出現一星半點的差錯,結果都會大不一樣。
秦菁對這件事本就十分緊張,再被白奕驟然提起,所有的注意力馬上就都被轉移過來。
“我身邊耳目眾多總有諸多不便,一會兒你再去幫我跟表兄說一聲,讓他隨時準備,不要把時間死盯在明日一早了。”秦菁道,“方才我在言語間刺激他的不小,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我怕他可能等不到明日一早了!”
“我看他方才離開時候的那個陣仗也是怪懸的——”白奕抿抿唇,稍稍正色點頭頭,“一會兒我就同蕭羽知會一聲,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不太明白,既然他對藍家沒什麼想法,跟你怎麼就這般苦大仇深了?明知道一著不慎你就會同他徹底翻臉,他居然要算計到這一步非要置你於死?”
“他對外一直謊稱步蒼雪臥病,那日我在福運茶樓偶遇步蒼雪,雖說那時候我還並沒有看出什麼,但在本質上他與父皇卻是一樣的人,斷不會留我這個隱患在視線之內。既然他已經認定是我洞悉了他的秘密,又怎麼可能容得下我?”秦菁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款步走到門口的臺階上面對外頭晦暗的天色神色幽遠的緩緩吐出一口氣道:“藍家不過是個引子,就算沒有藍家,想必他也是要徹底封死了我的嘴巴才能安心的,與其這樣提心吊膽的拖著時時讓我防備於他,倒不如彼此把話挑明來個痛快。”
晉天都此人的心思的確是非一般人所能參透,朝堂之上他雖然是因為那劑藥引而藍家人連成一片,卻從未在明面上將自己的這種立場表現出來,而他與秦菁更是八竿子打不著,誰會想到那個巧設毒計非要將秦菁置之死地的人會是他這個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