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的性命並非一個小小的姚女官所能抵償,姚女官的供詞,不管景帝信與不信,此事進行到這裡便算是徹底揭過了。從頭到尾,景帝所要——
只是息事寧人!
“胡說八道什麼?”此時陸賢妃不經意的一句話正是撞在了他最為敏感的那根神經上,景帝兩腮的肌肉如同痙攣般微一抽搐,突然就陰測測的笑了出來,“安綺她是朕的親外孫,朕還能委屈了她不成?”
他的表現明顯已經動了怒了,眾人惶恐,忙不約而同的自座位上起身大氣不敢出的齊齊跪了下去。
院子裡的文武百官見狀也紛紛伏地跪拜,悽聲勸道:“請陛下節哀!”
景帝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面陰雲未散,緊跟著卻是一扭頭對蕭文皇后吩咐道:“皇后,你便把那孩子接到你宮中照管兩年吧,等到她再大些,再擇一處合適的宮殿將她妥善安置。”
秦薇一死,安綺在這宮裡的身份就變得更加尷尬,先是有永安侯那樣一個犯上作亂的父親,後又有了秦薇這樣一個不得聖寵死於非命的母親,而如若真如秦薇所言,樊澤對她尚未完全忘情,這其中關係就會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保不準哪一天就要惹禍上身了。
雖然說是幼子無辜,可眼下正是非常時期,這個燙手的山芋還是少碰為妙,若是真就接在手中,保不準隨處都是是非。
蕭文皇后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多,更重要的是景帝的命令她不能違背,說這便要起身領命。
秦菁心頭一動,急忙上前一步對這景帝福身見禮,微笑著說道:“父皇,母后那裡現在每日都在為看宣兒的事情憂心,前幾日又染了風寒一直不見好轉,想要照顧安綺怕是力不從心。安綺那孩子與兒臣總也算是親厚,莫不如將她託給兒臣照管吧!”
她這話明顯不是真心,立竿見影的一招以退為進罷了!
“菁兒,這是說的什麼話!”下一刻蕭文皇后不悅的蹙眉,柔聲嗔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孩子放在你那裡像什麼話?”
秦菁走過去握了她的手輕聲安慰:“不礙的,反正她也願意同我親近,而且她現在年紀也笑,我帶她兩年也沒什麼的!”
“可是——”蕭文皇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正在斟酌間梁太后已經開口道。
“你也是十六了,也是今年宮裡接二連三的出事耽誤了你,”她的意見大致是與蕭文皇后不謀而合,說著已經頗為不滿的對景帝道:“皇帝,再不濟等過了長寧的喪期,榮安的事情也該拿出來好好盤算盤算了。”
“皇祖母又拿孫女取笑,就好像是我多著急嫁了似的。”梁太后口中所謂秦菁的事自然是指婚事,秦菁紅了臉,羞赧的垂下頭去掩飾情緒。
後宮之事從來都是梁太后說了算,是以景帝對她的建議並不反駁,只道:“兒子記下了!”說罷,又是目光冷寂的在後宮一眾妃子間飛快的掃了一圈。
若那安綺是皇室的公主,那麼既然她的生母不在,將她隨便寄養在哪位嬪妃身下也都是可以的,只奈何她這中間還隔了一輩兒,只是個區區郡主,這樣若是將她安置在某位后妃處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總管後宮也只就蕭文皇后這個名義上的皇祖母來做這事兒才最為恰當。
蕭文皇后近來的身體是真的不好,這景帝多少也有耳聞,既然秦菁都當眾挑明瞭,他也不好再強把這個責任推過來,是以巡視之下最後便將目光落在了陸賢妃的頭頂。
陸賢妃垂首跪在那裡,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也能明顯感知到他的目光,她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景帝已經開口道:“既然皇后身子不適,這事兒就由賢妃代勞吧!”
賢妃是除了蕭文皇后意外這宮中資歷最老的妃子,由她來做這事兒倒也湊合著能說過去,只是她人甚精明,怎麼肯輕易蹚這趟渾水?
“皇上——”陸賢妃急急地抬頭就要拒絕,冷不防秦茜已經歡喜的拍了拍手脆聲道:“這樣也好,正好我也可以陪著綺兒一起玩,幫她解悶兒!”
為了和女兒住在一起,陸賢妃一直以自己身子不適需要秦茜在身邊侍疾為名沒有讓景帝另賜秦茜一座單獨的宮殿居住,此刻秦茜才一開口陸賢妃後面的話就被生生的噎在了喉嚨裡,最後千回百繞之後只餘一聲謙卑的:“臣妾遵旨,定會好好照顧安綺郡主,請陛下放心!”
善後工作也都跟著做的詳盡細緻了,橫豎秦薇這事兒也就再沒什麼好說的,梁太后先行離去,景帝傳喚了晉天都來重新跟他確認了時間,將開壇求雨的時間定在了次日這便起身先回後面準備好的禪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