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
地動之時晉天都因為站的太高又沒有防備,所以那些山石被震落的時候他也就跟著一起落了下來,此時他的身子就被卡在碎石縫裡只露出半截,一閃碎裂傷痕累累,額角也被磕破了一處很深的傷口,血流如注,披頭散髮之下讓他原本那種刀雕般剛毅俊朗的臉孔看上去有如來自無間地獄的厲鬼,猙獰而恐怖。
藍玉衡調動了上百人過來,周圍碎石堆疊,為了防止那些堆壘起來的殘垣斷壁再度崩塌,前來參與救援的人不得不很小心,生怕移錯了那一塊石頭就再把晉天都給埋了。
“小心著點,不要傷到國師!”景帝的臉色鐵青,眼底有種掩飾不住的暴戾之色瀰漫。
秦菁剛去吩咐人把步蒼雪帶回普濟寺的禪房歇息,回來時剛好清楚的看到他半藏在廣袖下面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從本質上講,她的父皇其實是個極度有韌性和忍性的人,這幾十年的皇城風雨磨練了他深不可測的偽裝能力,不管是面對梁太后還是任何別的什麼人,他都可以不動聲色,可偏偏,今時今日他竟是為了區區一個晉天都要失態了。
秦菁在警覺之餘,心中更是暗暗慶幸——
幸好,她早有準備先他一步下了手,否則過了今夜之後,怕是隻需他在景帝面前的一句話就足以讓她吃不消了!
前世時候的這場雨是降在次日的午後,鋪天連地有如雷霆萬鈞之勢的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並且雨勢一路北上,當天午夜已經蔓延至受災最重的盧虎洲一帶,解決了景帝的燃眉之急,這設壇求雨為民謀福的晉國師更是被奉為神人,人人敬重。
上一世秦菁對晉天都這種呼風喚雨的本事也曾有過敬畏之心,而現在得了高人指點迷津她才算明白,晉天都所謂的那些神通也並不見得就是那般的無所不能,至少今夜即將到來那場潤物之雨就和他本身無關,因為事實上這夜有雨早是天定,而他晉天都超乎常人的一點——
就是他提前推演出了這場雨即將降臨的準確時間!
換而言之,如今盧虎洲的乾旱持續已有三月,他若真的這般神通,何不早些施展些神通為景帝解憂而非要等到這一天來?
當然了,不管怎麼說,在景帝面前他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景帝對他本就十分的看重,如果今日的祈雨之事再成,那麼無須贅述,日後他在景帝面前就更是一手遮天為所欲為了,刻意的言辭用不得兩句就足以讓她這個堂堂皇室公主吃不了兜著走。
所謂成王敗寇,尤其是在這般你死我活的境地之下,秦菁自然不會去同情晉天都的死後,只是這個人目前還有用,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在這裡罷了。
“國師好像傷的不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秦菁不動聲色的走到景帝身後,暮色凝重的看了眼血泊裡的晉天都道,“昨兒個杜太醫隨兒臣出宮後一直隨侍在側,父皇不如傳召他過來先給國師止了血再說吧!”
且不論這晉天都到底還有沒有內傷,只就失血這一條不及時處理都足以咬了他的命。
景帝醍醐灌頂,這才反應過來,擰眉回頭看了秦菁一眼,贊同的點了點頭。
秦菁對他微微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然後就斂了神色招呼靈歌過來吩咐道:“你回寺裡看看,把杜太醫請來!”
“是,公主!”靈歌應道,福了福身轉身快步朝普濟寺後面的方向走去,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杜明遠就揹著個小藥箱氣喘吁吁的跟著她一起回來。
彼時其他的女眷主子們都已經被打發回了寺中暫留,秦菁是為了幫忙處理步蒼雪的事耽擱了,所以此時在場的皇室成員就只有景帝和秦菁兩個。
“老臣參見皇上,長公主萬安!”杜明遠伏地跪拜,恭恭敬敬的對著二人磕了個頭。
“嗯,起來吧,先去給國師把血止了。”景帝沉聲道,說話間眼中神色十分不善。
早在參與了秦宣的秘密之後,秦菁已經在無形中成了杜明遠的心病,讓他每次看到她都顯得小心翼翼,偶爾甚至還會間或帶幾分惶恐,比如——
這一刻!
“是!陛下!”杜明遠忐忑的應了,爬起來就本分的聳拉著腦袋踩著碎石堆去到晉天都旁邊替他處理額頭上的傷口,待到傷口包紮完畢,他便又粗略的將他身上能接觸到的地方都匆匆看了遍才回來覆命。
“杜太醫,國師他的重嗎?”先開口的是秦菁。
杜明遠小心翼翼的繞過幾塊散落的石塊走過來,搖頭嘆了口氣道:“回長公主,國師此刻的情況很是不容樂觀,頭上的傷口雖然止了血,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