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遵命!”管海盛道,說著一甩拂塵,往景帝他們消失的方向追去。
秦菁看著他的背影飛快的在視線裡消失,臉上原本刻意偽裝出來的凝重表情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恢復了慣常的泰定和淡漠。
“公主,要不要奴婢先跟過去看看?”靈歌蹙眉道。
“不用,先由著他們鬧騰!”秦菁抬手製止她,“走,我們先去萬壽宮去給皇祖母壓壓驚!”
自從上回秦霄和柳太妃的事情過後景帝和梁太后之間就彷彿觸動了禁制,關係變得十分微妙起來,兩人雖然表面上母慈子孝相安無事,但是秦菁卻很清楚,這段時間景帝再不曾晨昏定省,時時往梁太后處問安了。而梁太后對景帝也不再如往常般事實周詳的叮嚀囑咐,只在有要事相商的時候才會著人去請他。
梁國公府失掉的二十萬兵權只是一個引子,但這卻也說明這雙母子表面上和諧了四十餘年的母子關係已經一朝告破,而且以秦菁對景帝和梁太后這兩個人的瞭解——
也再不會有轉圜的餘地。
宮裡這段時間梁太后也不管事了,對於秦菁所做種種她或許並不糊塗,卻只選擇了作壁上觀從不過問,既不說是支援,亦不說是反對。
因為她的態度一直把持的很模糊,所以這一次秦菁設計利用藍月仙一事也並沒有提前知會她,但是真要直接越過她去——
卻是不能夠的!
所以秦菁要走這一趟,也是在她的計劃之中。
主僕二人仍是腳步匆匆的沿著御道一路前行,遠遠的眼見著已經看到萬壽宮的大門了,正好迎著從門裡出來的華瑞姑姑。
“長公主大安!”華瑞姑姑一臉焦躁的屈膝行禮,見到秦菁也頗為奇怪道:“殿下怎麼來了?”
“本來是已經睡下了,後來聽著外面吵嚷說是走水了,便起來看看。”秦菁道,親自抬起一手將她扶起來,然後抬眸遠遠的看一眼她身後的萬壽宮大門道:“方才本宮這一路過來,聽見這邊的動靜也鬧得不輕,皇祖母也被吵醒了吧?”
“可不是嘛!”華瑞姑姑道,“這不就打發了奴婢過去看看嗎?對了,長公主可知道這走水的究竟是哪一宮?”
“方向是在西北角上,具體哪一宮本宮也還未曾來得及過問呢,不過方才本宮過來時正迎著父皇母后一起過去了。”秦菁也跟著露出憂慮的神色,拍拍華瑞姑姑的手背道:“既然是皇祖母的吩咐,姑姑就快去吧,本宮先進去給皇祖母問了安,晚點再去。”
“好!”華瑞姑姑的性子直,完全沒有把她的話往深裡想,急忙又對她福了福就錯過她先行一步。
秦菁帶著靈歌款步進得萬壽宮,現在外殿等了片刻,待到值夜的宮女通稟之後方才帶著靈歌進到梁太后的臥房裡。
彼時梁太后已經醒了,只著中衣靠著一個大軟枕坐在床上,臉色不大好。
孫嬤嬤剛剛倒了杯水準備服侍她喝,見著秦菁近來便對她屈膝見禮。
“嬤嬤免禮!”秦菁笑著虛扶了一把,然後徑自走過去挨著梁太后的床沿坐了。
孫嬤嬤識趣上前把那水杯遞給秦菁,秦菁接了以帕子託著親手服侍梁太后喝了半杯,然後又把杯子遞還給孫嬤嬤。
孫嬤嬤收了杯子放回桌上,自己退到稍遠的門邊垂眸靜立。
“皇祖母的臉色不好?是不舒服嗎?”秦菁就著手中帕子給她擦拭嘴角的水漬,一邊慢慢說道:“方才孫女來時迎著華瑞姑姑了,走水的地方是長春宮,父皇和母后已經先行過去了,想必不會有什麼大事。”
梁太后臉色不變,目光卻有一絲冷凝,抬手壓下她手裡帕子。
秦菁平靜的抬眸與她對視,目光坦蕩。
梁太后是什麼人她很清楚,既然已經做了的事她就不怕她知道。
兩個人,四目相對,眼前少女的一雙眸子清澈明亮,自有那麼一種果敢而沉靜的光芒對映出來。
她的面龐年輕而充滿朝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顯得自信無比。
梁太后默然看著她沉靜的眸子,看著那兩汪深潭之下自己皺紋斑駁的倒影突然就有了那麼一刻的無力——
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老了!
她縱橫在這血腥的宮廷之中整整一生,年輕時候也曾如她這般風華正茂、凌厲無懼,而走到頭來卻不得不承認,那些繁華是真的已經不在了,她終其一生培養出來的兒子到底還是別人的兒子,她親手鞏固了送到他手裡的江山,終於還是跟她沒有半分瓜葛,而她一直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