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色認真的看著蘇晉陽的眼睛道:“當年是本宮年少無知,做下了許多的錯事,這一次便當做是我補償於你。你去娶你喜歡的女子,一起攜手白頭,而你我之間,從今爾後,真就一筆勾銷吧,前世種種誰都不要再提!”
一筆勾銷?前塵盡忘?
可是那些存留於血脈骨肉之中的愛與恨,要如何放下,如何遺忘?
當日在啟天殿外她拉著他共赴黃泉的那一刻蘇晉陽就知道,她已經不再愛他了,可是如果從今爾後連“恨”也都一筆勾銷了,他們之間的牽連還將剩下什麼?
“我們之間真的可以一筆勾銷嗎?”蘇晉陽狠狠的閉了下眼,唇邊笑意蔓延,竟然多了幾分悽惶的味道。
如果沒有秦寧的事,她或許是真的不願意再和他繼續無謂的糾葛下去,可是秦寧又將她心裡那些竭力在忘記的仇恨拉起來了——
一筆勾銷談何容易?她要的是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蘇晉陽的這般質疑讓秦菁微微心驚,還恍然以為他是不是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再泰然處之——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蘇晉陽的個性她太瞭解,雖然冷清,眼裡卻最是容不得沙子的一個人,當年對她耿耿於懷是那樣,如今是秦寧不擇手段在先,他指定也是沒臉對自己下狠手的。
“咱們也算是故人,如今蘇統領你就要得償所願,本宮過來是特來向你說聲恭喜也是應該。”這樣想著,秦菁便又是笑了,美目流轉,落落大方:“至於將來你們新婚的賀禮嘛——本宮自然也是不會吝嗇的,一定早早的吩咐他們備下。”
雖然明知道她是有所圖謀,但是聽著她這般字字圓潤,大度慷慨說辭,蘇晉陽突然就沒了脾氣。
“你還有別的計劃對不對,如果只是針對她,何至於讓你這般大費周章?”蘇晉陽道,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蠢蠢欲動的情緒,字字肯定道。
“蘇統領你實在是多想了,本宮只是覺得上一世讓你們天人永隔憾恨一生,這一世重來,總要讓你們彼此都得償所願我也才能安心。”秦菁往旁邊走了兩步迎風而立,淡然微笑著側目去看蘇晉陽:“畢竟——和婉表妹她愛你的心是沒有變的。”
上一世為了守住蘇晉陽,秦寧做了力所不及之事,這一世也未能倖免,只是陰錯陽差,結局不同而已。
蘇晉陽忽然就從她的話裡聽出了諷刺的意味,臉上清白交加變幻的十分不好看,咬咬牙終於怒不可遏的低吼一聲:“可是我對她——不是!”
這一句“不是”二字他也以為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說出來,可是真就吐出來時竟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秦菁——”蘇晉陽上前一步,張了張嘴剛要再說什麼秦菁已經皺眉打斷他的話道:“你們之間的事,不需要對本宮言明,來日你們的喜酒,本宮卻是一定要喝的。”
她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確實傷人,蘇晉陽苦笑,他卻是唯獨沒有資格去要求她什麼的那個人!
兩個人沉默相對,半晌之後還是蘇晉陽先行開口打破沉默。
“馬上就是年關了,皇上一旦殯天,這宮中的局勢就不好把握了,依照你的個性你是不會坐以待斃的。此時你這麼急於促成我同和婉的婚事,私怨的成分必定不多。說到底是我一意孤行葬送了你苦心經營的一切,也誠如你方才所言的那般——就權作補償吧!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會配合你來演完這場戲!”蘇晉陽說著忽然頓了一頓,眼中神色複雜難辨的略一晃動之後,再開口的聲音就帶了幾分難掩的暗沉和沙啞,道:“既然你想我娶她,那我答應了就是!”
按照前世的軌跡,景帝活不了太久了,秦菁這才突然想起來——
這份未卜先知的本事,蘇晉陽也有啊!
可是這算什麼?他們之間在一起的永遠都是苦大仇深,如今他卻做出這樣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樣又是給誰看?
“演戲?”秦菁啞然失笑,笑過之後卻是突然凜冽了眸光,凌厲道:“不必了,說句實話,蘇統領你逢場作戲的功夫本宮實在不敢恭維,和婉那裡你愛娶不娶,不用平白送一個人情來給本宮充好人!”
這般撂下話來,秦菁便有些失了耐性,轉身就走。
“秦菁!”蘇晉陽一個箭步上前,本來是想去拉她的手腕,但是抬眸間忽而看到遠處迴廊盡頭倚欄斜靠的一個人影,手下動作一滯,生生的僵在了半空。
秦菁狐疑的沿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卻見白奕一身翠綠衫子,姿態悠閒的抱胸靠在迴廊盡頭拐角處的那根廊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