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除了死,已是無可逃避。我擁著懷中的孩子,她一動不動,溫熱幼弱的身體緊緊地貼著我,這充滿依戀的動作,倒讓我從心底生出幾分凜然無懼。
“玎!”
銳不可當的劍勢,在半空遽然一滯。
“玎!”
又是一聲,堪堪要迫到眼前額奪命之劍,竟是倏然反彈出去。
來不及轉瞬,一道驚鴻白光宛若幽刃出鞘,柔曼無力的綾緞打在劍鋒之上,竟是如金石相擊的脆響!
我清冷而視,幽黑的眸心驟然騰起白芒兩點,帶起的微風拂動纏在臂間的雪絲曇花披帛,那般純粹柔淨的顏色,輕盈如雲地犧落在臂上。
性命攸懸的剎那,我想起那日與韶王妃同在上林苑時,身體中出現突如其來的反常。而此刻我感覺身體又出現那種異動,彷彿是一種隱藏在血脈肌理中奇異而微弱的顫動,瞬間就流遍全身。我不受控制地,就像完全被潛藏的本能支配著地去做一些事情。
顫傾天下碧簫吹斷玉芙蓉3
那一刻,掌中白綾霎時化作一道驚空而起的白虹,格擋住長芒如電的劍勢!
那一刻,離死僅僅差一步之遙,我和櫻若卻是化險為夷!
那一刻,彷彿所有的思緒在瞬間被盡數濾空,腦海中惟餘下這般景象,一抹純白纖細的身影,亭亭宛立水中央,舞作一曲凌波。她倩然回首,那是一張與我相似到真假難辨的臉龐。她聲音溫柔,凌波舞,此舞對舞者天賦要求極高,身段必曼妙輕盈,兼嬌桃和依與楊柳纖細之美,體態稍豐腴者失其風致,則不可學。作舞時身著無瑕白衣在碧水之上,乘著徐徐清風,才能將三丈長的素綾完全舞展開,盡得綾帶之舞的柔曼之極致。
我想起幼時,她曾將凌波舞教給我和阿紫,我們那時正是稚嫩頑劣的年紀,哪裡肯耐住性子,卻喜 歡'炫。書。網'看她身著一襲白衣,翩然作舞樣子,宛若清蓮出水,宛若流雲迴雪,宛若仙子凌波。小小的孩子不懂得什麼是一舞傾絕天下,卻是懂得那樣的她是最美,恍然就是寥廓天地間,唯一盛綻的一株絕代風華。
我想起她手把手地給我們矯正動作,重複地說著,你們一定要記得,記得,說話時,眸心如墨意氤氬地蘊開淺淡的憂傷。
自幼跳熟的凌波舞,舞姿諳熟於心。然而此刻,每一個轉身翻腕,每一個移步展臂,熟悉的柔曼婉麗間,皆是挾帶著陌生而凌厲的鋒芒。彷彿體內有一股綿綿泊泊的力量奔如電流,極快地流貫入周身經絡。
我目如寒星,孤身而立,任憑湖面涼風起,混合著幽花馨香和血腥氣息拂在身上。單薄的白衣在風間肆意飄蕩,如仙如魅。
那刺客料想我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一劍劈下之際,除了受死絕無反抗之力。一時疏忽大意,自掌底竄出的白綾化作一道毫光,不偏不倚地被擊中了面門。
黑衣刺客踉蹌離我們後退一步,穩住身形,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眯成狹小的兩道細縫,喉底低撥出一聲:“不好,這名女子竟然身懷武功!”
雪芙殿上之人都是驚愕地看向我,我的身份是帝王寵妃,而她是親王的郡主,不因存在什麼牽連。但眾目暌暌之下,我不惜身蹈險地相救,此舉已是難以理解,更者,我在千鈞一髮之際,使出武功,一介體弱久病的深官嬪妃,竟身藏武功,其帶來的令人震驚的程度,甚至要遠遠超越了刺客的突襲。
即使隔得遠,我還是可以感覺到奕槿驚愕的眼神,直到身側回過神來的內監,顫巍巍地高喊了聲:“保護宸妃娘娘!”
他方驀地回過神,緩緩沉聲道:“來人,去救宸妃,”
此刻,宮中陸續奔來護駕的御林軍,人數已近四五百人,此外還有侍郎盛醢所率的一支兵馬,浩浩蕩蕩地衝進雪芙殿,一時間聲勢巍峨如山傾。
此番潛入宮中的刺客混跡在雜耍憐人中,僅有數十人,但俱是精悼勇猛之輩。儘管如此,纏鬥多時怕是體力不支。在銳意全盛、攻勢正好之際,尚且挨不到奕槿的御座半分,更何況現在人員皆疲,謀刺聖駕已斷然無望,若是此時撤離,說不定還能拼死殺出一條血路。玉橋間設下的防守已破,若是等到宮廷大批護衛趕到時,內外受敵,就是有通天羅漢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逃。
我環視周遭,今日赴宴之人除了少數幾位,在刀槍無眼下被砍殺,橫七豎八地躺在大紅氍毹上,其餘大都遠遠地逃到御林軍身後去了。我當時只顧著衝進來,眼下卻深陷在刺客重圍之中。
御林軍訓練有索,憑藉人數優勢,逐漸形成包圍之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