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奇了,夫人的師父可是大名鼎鼎的清虛子,道長醫術精湛,堪稱世間第一人,就連道長都醫不得,為何宸妃身邊那名女醫,能有這通天入地的本事將宸妃醫好?”敏妃剔著數根胭紅水晶的指甲,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娘娘這話說得有道理。”薛旻茜頓時嗤然而笑,尖酸地諷刺道:“我看那女醫模樣生得好生怪異,一看就是妖邪之人,憑著她醫好了宸妃才封了四品女官,誰知道她是什麼來歷。”
聽到這裡,奕槿略略沉思,道:“婉辭,朕記得你以前似乎也說過,說這晦奴醫術頗高,大有可與清虛子道長一較的勢頭。但她自稱來 自'炫*書*網'西域大番國,朕當時也命人留心調查她的來歷,別的一概不明,唯查出她是太醫院首腦周鑑引薦上來,而周鑑與韶王曾是舊識……”
說到這裡,奕槿陰鬱的面容緊繃如弦,而雙眸鋒銳如架在弦上的將發之箭,他赫然抓住我的兩隻手腕,將我整個人猛地揪起,冷笑道:“朕當時還不在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驟然離得奕槿極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怒意,恨不得化作肆虐的火龍噴薄而出,手腕被他抓住的位置極痛,很快就掐起一圈烏紫的淤青。
他寒聲質問道:“那女醫晦奴,就是韶王刻意安排到你身邊的吧,太醫院不過就是一道幌子!”
我驚愕之餘,顧不上腕上的疼痛。今日一切變故皆是出乎我的意料,而臨對方一個個為我精心設下的套,如車輪戰般一波一波地襲來,斷不給我留下一絲喘息的罅隙。枉顏卿向來 自'炫*書*網'認聰明,此刻亦是措手不及。
奕槿既然這樣說,旁側早己有會看眼色的內監,急匆匆地跑去冰璃宮宣女醫晦奴。
太極宮中,殿側分立兩行,鶴頂雙花蟠枝燭臺上燃著絳紅色的巨燭,那燭是特製,燒起來一絲油煙味也無。橙黃慘白的燭光,晃晃悠悠地映出殿中每個人暗中飛遞的眼風,與揣測不己的神色。殿外風雨如晦,殿中也是風雨如晦之象,或奈何,一籠碧樹瑤花,狂風暴雨終摧折。
此刻,奕槿的而色愈加發冷,如同騰騰洶湧著白色寒氣的千年玄冰,他道:“朕記得當初你到朕的身邊時,為你把脈的太醫曾說,你尚在小月中,朕那時還不敢相信。耶歷赫已過世三年,絕計不可能是他,那你腹中的孩子又是誰的!”
“這件事朕一直都未提過,只想著只要你回來就好,其餘的一概都不追究了。”說到這裡,他喉嚨一緊,就像是被人狠掐住脖子一樣,聲音變得刺利粗嘎無比,“好好好,原來那時你腹中所的孩子是他的,你們兩個好啊!真的很好啊!你們一個是朕的賢王,一個是朕的賢妃!”
“朕記得當年還是朕親自下旨為你們賜婚,原來說到底,那個被愚弄的人是朕,朕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子,賜婚給自己的弟弟!”
他箍住我腕子的手微微地顫動著,我似乎都聽到骨骼“格格”相撞的脆響,腕骨都要被他捏碎。我想要辯解,卻是無從開口,“我……”
忽然,面上有凌厲的掌風剮過,尚來不及反應,一個耳光就狠狠地落在右頰上。那瞬間,我感覺整個身子就像一隻斷線的紙鶯,挾著下墜的勢頭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彷彿是一個驚雷擦著耳垂炸響,我腦海中霎時充斥著隆隆不絕的噪音,一時間頭暈目眩,所有的思緒盡被濾作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右頰火辣辣地痛起來,好像一把灼烈的火碾磨著肌膚在燒,薄薄的表皮霎時透出**般的赤紅,底下翻湧的血液都像是要燃燒起來。
激怒攻心之下,奕槿近乎是失去理智,揮出的那一掌,力道下得極大,像是發著狠,我的半張臉登時變得紅腫,一縷血絲從蒼白如雪的雙唇間沁出,順著高腫的唇角,緩緩地淌下,我也不去擦拭,任其慢慢地被風乾,宛若一條纖細而嫣紅的小蛇,蜿蜒地盤踞在唇畔。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他亦是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在場的其餘嬪妃懼是低聲啼噓,多年來,她們作為旁觀者,看得最是清楚。皇上極愛宸妃,這份寵愛簡直到了難以加復的地步,甚至超越了一名帝王對妃子應有的感情,皇上將宸妃當成世間絕無僅有的珍寶,恨不得無時無刻都能捧著手心中呵護著溺愛著,連一句重話都怕委屈了嬌弱楚楚的宸妃,更何況今日當著眾人的面,親手狠狠地扇她一個巴掌。
我感到眼底漫出涔涔淚意,不是因為臉頰上疼痛難忍,也不是因為他的不信任,更不是因為當眾受掌捆令我顏面盡失。這是顏卿這輩子第一次捱打,從小到大,任誰都不曾彈過我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