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於我的冰璃宮中,好能隨時服侍在我身邊。也許真的老天派來救我一命,大概月之後,我的病漸漸有好轉的跡象,原本日夜夜折騰不休的咳血之症也好了許多,不過我的身體到底是虛透了,依然每日精神懨懨,看來不是短時內能有起色的。
奕槿龍顏大悅,當即封了女醫四品官階,特令其在宮中受宮人崇敬,賜予白銀千兩,綢緞、玉器珍玩無數,那女醫雖醫術高絕,性子卻有些孤僻,不近人情,如此厚恩僅是淡淡地領受了,別無其他。
我的病一直起起落落,女醫晦奴也就此陪伴我在冰璃宮長處下去,如同我宮中服侍的那些高階女官一樣,飲食起居,無一不待遇優渥。
我記得女醫剛來時,玉笙正架起軟枕讓我靠著,甫一見到晦奴進來,驚得手一時沒扶穩。交槿當時全心繫在我身上,倒也是不計較她的失態。
一次夜間,正是炎夏。臥室…中未放冰塊,只敢隔著牆放在牆根底下,生怕我身體弱經不起寒氣,我擁著光滑如壁的絲被,額間沁山密密的汗意.在腦門上熱如針剌。
那時,朦朧地聽見有人在簾了外說話,聽聲音像是玉笙.“從軒彰九年入冬開始就這樣了病症跟夫人一模一樣,我真怕……真怕她會像夫人那樣……想當年夫人就是死在咳血之症上的
回答她的聲音幽幽的,帶著無奈, “何止是夫人,她也竟是沒能躲得過去,若不是先前身體受到重創.這病也不至於會發作得這麼早,這麼厲害,半條命沒了,眼看著這剩下的半條命都要去了
我躺在床上.覺得一陣頭疼欲裂,眼皮竟是浮腫得睜不開,我聽見玉笙在極力壓低了聲音嚶嚶地啜泣.“夫人此生唯有她一個女兒,我服侍了一場,若是她真的有什麼好多……縱然我死了,又有何顏面去見夫人。”
與玉笙對面立著的人,微駝的身子猛然震顫一下,怔怔了良久,悽惻道;“罷了,我才是最無顏面去見夫人的人……”
玉笙的哭泣聲似乎大了些,彷彿激湧的情緒壓制不住一般.“噗通”一聲動靜,好像重重跪了下去.聲音有些支離破碎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稀裡糊塗地回到宮中……·我只記得…一當初小姐逼我嫁人,我不肯就跑了出來……”
寂靜,凝結般的寂靜。
“後來…後來…一所有人都說……是親眼看到我帶小姐來找皇上……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小姐和…”她的話|說的斷斷續續.說道此處不由得生硬地頓了一下.像是驚恐地顧忌著什麼,狠狠地咬斷了話頭,後接著道:“他們如此厚待我……我怎會做出如此誅滅良心的事…””
她說出的每句話都像是浸在沉重的涮中,被四散的水跡漫池得模糊,我感覺頭腦發沉,最終聽不清楚了.夜風捲了一縷迷濛的夜臺香的馨甜穿堂拂簾進來.小小的花蕊之香盈在鼻尖,我最終還是倦乏地昏睡過去。
顏傾天下 似曾相識只孤檠2
在晦奴的調護下,我似乎受到某種庇護般.身體慢慢好轉,漸漸地也能下槲走動腸胃原本單薄得連稀粥都承受不住,現在能慢慢地進些清淡落胃的小菜。但我依然虛剝,咳血之症時有發作,病勢卻不似以前那麼兇險。
玉笙忙前忙後.滿心的歡喜.忍不住叨唸著:“小姐到底不是福薄之人,這病來勢洶洶的,總算是挺過來了,想當年在北奴的繁逝那四年……”此時她驟然噤聲.捂住口不說下去。
我聽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但身上懶懶的也沒什麼精神追問.此事撂下之後,我便淡忘了,只是覺得玉笙此後在我身邊服侍,總是小心謹慎.說話都套來回著斟酌。
奕槿對於我身體的好轉,倍感欣喜。冰璃宮在壘宮中地址偏僻幽靜,平日裡罕有人至,當初他特意擇了此處與我,也是出於讓我安靜調養身子的考慮.偌大的冰璃宮唯有我一人獨居,並無其他宮嬪侍姬。
他朝政繁忙,但時常會抽空來看我。有時.他就著桌於翻閱著書或是朝臣的奏摺,我噩在張臨窗的長塌上,膝上嚴實地覆著堇色緞子繡莢蓉薄錦絲被,神色慵懶,漫意地著著窗外的景緻。
冰璃宮的每處的窗紗都換成了透叫角鞝紗.輕軟柔密,可擋風也可擋舂日裡揚起起的塵沙,但不妨礙視物。他此舉亦是費了心思,想我身體弱受不得風吹.若宮室中一年到頭門窗緊閉,裡頭病氣
鬱積,空氣不潔.於我也無益,但若大意些.讓我不慎受了風涼.於病勢亦是雪上加霜。
我偶爾會轉過頭看看他,他時而蹙額群神.執筆如遊舵走蛇地寫些什麼,時而凝神古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