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腦海中有隱秘的微光一閃而過,當即想到些什麼,正要對紫嫣說,可是紫嫣的全副心神都在對付靈犀上,末在意到我的異樣。
靈犀輕輕咬唇,笑音細若浮雲踏冰,頃刻間恢復了先時的一副泰山崩於前,安然處之的模樣她纖白若新蔥的手指執起酒杯,搖碎了凝在裡面的一道漣漣燭光。
有劍戟破空傳來“霍霍”的聲音,重重鍵齊的步伐由遠廈近,整個曲源官邸都被密不透風地包圍了。抬首看去,庭院外部鬱密密的枝葉間偶爾閃現出刀刃支離的寒光,被圍困的眾人雖早已料到有這樣一刻,但看見貨真價實的刀劍快要擦到眼皮子底下時,還是驚嚇得心膽俱摧。
有侍從為在座的每一人斟上酒,靈犀看著眾人,仰首率先一飲而盡
“此酒為諸君踐行。”她笑靨如花,看著曾經跟隨她的那些人,笑道:“紫慧夫人生性陰鷙多疑,對於敵人寧錯殺不可放過.你們這些人既然有過異心,紫慧夫人就絕不會再用,想必今夜死期也到了。”
靈犀說得漫不經心,就好像數十人的生死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那些人一個個驚駭得面色如土,雙手劇烈顫抖著,連只小小酒杯都握不住,“砰砰”地掉落在地上。
靈犀搖搖頭,嘆惋:“可惜了好酒。”說罷又自顧著飲酒
一杯飲盡後,她又轉首看向跟隨我們而來的人,搖搖抬手,笑道:“此酒祝諸君在皇后與紫慧夫人麾下,將來輔助新君登位,步步高昇,前程似錦。”
那一笑間,雖不是傾城傾國,但柔柔曼曼如溪流清澗,帶著一種足以動搖人心的力量
紫嫣早已看不慣靈犀,當侍從將酒端到她面前時,她嫌惡地一揮手,連酒杯都不想去拿,就將盛滿酒液的金盃漣同端盤一齊打飛出去,嗤之以鼻:“上官婉辭,你往日那些眼花繚亂的手段,難道現在貧乏到就只剩下在酒裡下毒了?”
看到紫嫣如此,跟隨我們而來的人霎時士氣一振,目眥欲裂地看向靈犀,紛紛將手中的酒杯狠地摜在地上。
放眼看去,只有我與靈犀還是執杯,轉眼間,她又是飲了一杯,這回喝得有點急,一痕酒漬順著唇角滑落,如花苞上沁著冷意的露珠。
靈犀凝視著我,眼神悽離,雪白的一張臉,襯得眼角一顆墮淚痣愈加皎皎漆黑,她不時地眨眼睛,那顆墮淚痣就如懸在夜空的星辰般搖搖欲墜。
“皇后姐姐,您喝呀。”她朝我睜著一雙明澈而無辜的眼睛,純粹乾淨的神色,一如我當年在金萊城匡館中遇到的,那個容顏韶秀的少女。
我彷彿是受到某種蠱惑,無意識地掌起酒杯朝唇邊送去
“琅嬛,不要喝!”紫嫣側眸瞧見我這裡的情況,她登時大叫一聲,搶身過來要打落我手中的
酒杯。可她連我的手指都沒有捱到,我就鬆手,那隻酒杯“砰”地碎在地上,但我的嘴唇已經沾到酒水了,冰涼的觸覺蔓延進唇齒之中。
紫嫣緊張地盯著我的臉,疾聲問道:“姐姐,你怎麼樣?”
“她沒事。”一把清凌的女聲橫插而入,開口說話的人正是靈犀,她漠然瞥過在場的其餘人,淡談吐出:“有事的是他們。”
靈犀話音剛落,那些人接連倒在地上,先時臉上皮肉扭曲,之後全身肌肉都痛苦地抽搐起來,呻吟哀嚎聲不斷,其狀甚是駭人恐怖。
我與紫嫣俱是大驚失色,靈犀冷笑不止,眼中隱現一絲狠絕之色,說道:“杯子上有毒,但酒中摻瞭解藥。執杯中毒,但飲酒立解。你們這些人自己將解藥打翻了,也就怨不了我了。”
紫嫣根本就沒碰到酒杯,我拿過酒杯但也飲了酒,所以我們兩人都是安然無恙,隱隱有點慶幸,但同時也感到一陣心底抽寒,靈犀不僅動手殺了我們的人,還動手殺了自己的人,其毒辣利落的手段實在令人髮指。
這時,一名錦袍玉帶的男人正朝著靈犀的方向艱難爬去,伸出一隻痙攣的手想要抓住靈犀的裙角,他的聲息已是極弱,但口氣中的震驚依稀可辨,“你這個女人,居然連本王也殺!”
若我看得不錯,那人應該就是信王,亦是奕析的六哥。靈犀看著匍匐在地的人,僅是輕哼一聲,她神色冷漠,並夾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如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一件廢棄的物什,“失去利用價值的東西,都該死!”
“這樣真好,先讓無關的人都死了。”靈犀點點頭,看著滿地伏屍。她面朝我們,眼鋒薄削如刀,“既然這樣,該是輪到我們之間好好地算賬了。”
紫嫣的眸心亦是竄起兩道精芒,意態狂傲地指著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