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不好,側首看紫嫣,她卻依然還是一副波瀾不起的樣子,只是冷冷地,冷冷地看著毓妃借酒發瘋。
“湘王他確實是不識相,姑姑現在就算守了寡,也有不少人,等著姑姑去輕憐密愛呢,排隊都不見得能輪得到他?”毓妃尖細著嗓音喊道,在“不少人”這三個字上刻意落重了語氣。
毓妃酒意上來了,她晃晃地扶著額角,但神色忽然變得極其認真,伸出一隻指骨纖纖的手,鄭重地扳起手指來,雙眼笑得彎彎如細月,白牙咬著嫣紅的唇瓣,益發婉媚撩人,她露出一點懵懂,說道:“姑姑,屈指算來,湘王都是您舊愛的舊愛了,要說那位名滿天下的龐家大才子,才是您的舊愛啊,不過這也不算什麼,說起這新歡,可就更加了不得了……”
旁側跪著的那些人,看到毓妃這般放縱大膽,驚懼萬分,個個都是汗如雨下。
紫嫣眸心掠過一絲慍色,森冷地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閉嘴!”
簡短至極的兩個字,挾著雷霆萬鈞之勢,令在場之人無不心驚。
毓妃今日卻像是絕意豁出去了,神情坦蕩,眉目間愈加凜然無懼,她捂著胸口恣意地大笑了一陣。她抬起頭時,又佯作迷惑道:“怎麼了姑姑?我為什麼要閉嘴,又何必閉嘴?其實跟姑姑相比,初兒不過就是學了姑姑的一點皮毛罷了,又何足道矣?”
毓妃的字字句名刻薄如刀,蘸著主人濃郁的怨毒向紫嫣襲去。這時,她蓮步輕轉,柳腰纖纖,宛若蝴蝶折翅般嬌柔無力地倒在一人的懷裡,一取迷離的眼眸狐媚漾漾,攝人心魂,紅澤的柔唇裹藏著丁香小舌半吐未吐,玉筍般的指尖劃過那人的臉龐,裙衫半掩玉體,其場景當真是淫蕩不堪。
此時,紫嫣神色深凝,只是隱忍未發。
毓妃吐息如蘭,桃腮微紅,眼眸顧盼流轉格外的嬌妍。她低垂羽睫,似是蘊著一腔盈盈欲落的委屈,“姑姑只准自己州官放火,怎麼就不許初兒百姓點燈了?要想想,咱們都是女人嘛,風華正茂,可惜這綺年玉貌無人憐。姑姑耐不住寂寞,初兒怎的就能耐住寂寞了?姑姑不在意皇上是否寵愛,那麼初兒呢?”
毓妃猶嫌不足,一脈拖長了慵慵的語調說道:“姑姑自己跟人家戀姦情熱的時候,怎麼就不能可憐可憐初兒閨中冷清呢?”
她的這些話說得實在過分,戀姦情熱這等市井下流的言語,從她口中說出就像是再平常不過,任誰都聽不入耳。
紫嫣面容冷冽,指著林衡初厲聲道:“你自己淫蕩就不要硬拖上別人!”
“淫蕩?站在這裡的人誰不淫蕩?或者這個宮中人誰不淫蕩?”毓妃頓時笑得捶胸頓足,如同昕到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眼角都有淚水沁了出來。
她雙眼圓瞪,目光詭魅而幽森地掃過殿中的每一個人。
“你!”她的目光從我身上剜了過去
“你!”她又看了紫嫣。
一直膽怯地瑟縮在旁邊的敏妃,看著近乎心智失常的毓妃,眼見著事情越來越不可收拾,撲上來扯住她,“毓妃……”半旬勸阻的話還未說出,就被毓妃渾身散發的凜冽氣勢壓倒了下去。
“還有你……”她揚手抽了一個耳光,將礙手礙腳的敏妃遠遠地扇了出去。
“還有被當成替罪羔羊死了的靈犀!”毓妃怒視著我們所有的人,撕心扯肺地大叫道:“咱們這宮中誰敢說不是蕩婦?這淫亂宮闈的事難道做得還少麼?呵呵……別的不敢說,咱們這軒彰一朝的後宮中就是蕩婦多!”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言既出,簡直猶如天崩地坼,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不能僅僅用驚愕來描述了。
“放肆!”紫嫣將案几上一套粉光綠石杯盞拂落在地上,她已是怒不可遏了,轉向左右,“來人!將這個瘋子拖出去……”
“慢著……”我忽然出聲一阻。
毓妃見到紫嫣發怒,唇角依然含著一縷從容不迫的笑意,她今日敢說這些話,就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莞爾失笑,如是深深地感慨道:“姑姑,難道初兒說錯了麼?要想想,就連平日看似最規矩本分的顏凝玉妹妹,都是心有旁騖。咱們這些人就更加做不到清心寡慾,也別說守身如玉了。”
聽到毓妃用如此輕浮的語調提起凝玉,我不由得眉心一蹙,林衡初今天是瘋了,無論她怎麼說我,於我而言皆是無關痛癢,但是我不容許她這般詆譭凝玉。
“說到凝玉……”毓妃密密的長睫一舒,柔冶如春水的眸光盪漾到我的身上,媚意入骨,銷魂,她笑道:“昭宸太后一向胸襟廣博,對姊妹也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