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了眼前這一步,皇上若再自欺欺人豈不是太可笑了。”紫嫣漠然看著他,唇揚起冷冽的弧度,說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局,而我們自一開始就在算計你,統統是在算計你。最初的相遇就是一個局,而後來姐姐遠嫁離開帝都,也是因為姥姥年高病危,風祗族中急需一人支撐全域性。再後來姐姐先嫁韶王,後進宮為妃也是一個精心謀劃的局。”
紫嫣的聲音清靡,卻冷絕如刃,無堅不摧地襲向她所要毀滅的東西,她的話是要說給一個人聽,是的,要他聽,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清楚楚。
“我與姐姐隱沒姓名,在胤朝暗中籌謀十多年,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要到大功告成的一日了。我自認不及姐姐,這十數年來,也都是姐姐為風祗而勞心勞力,在帝都與滇北兩地之間來回奔波,我卻是一直留在帝都安享富貴,碌碌無為。我們同為風祗的後人,但我每每念此,都是慚愧非 常(炫…書…網)。”紫嫣嘆惋道,她身子一側,偏向視窗的位置,神色虔誠,雙手合十道:“姥姥,誠心而論,姐姐為風祗所作的要比琅儇多得多。姥姥及眾先祖在天之靈若能庇佑琅嬛與琅儇,使其大業可成,琅儇願日後萬事以姐姐為尊。”
在先剛的震怒之後,奕槿此刻反倒冷靜了幾分,喉結滾動,低聲厲叱道:“怎麼?你要篡奪皇位?”
“不是我,是我們。”紫嫣輕嘆口氣,耐心地糾正道,兩丸黑白分明的眼珠沁出一縷俏煞,毫無顧忌地說道:“皇上的龍體現受丹藥流毒太深,恐怕已是時日無多了。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不過請皇上放心,若是皇上龍賓上天,臣妾自會將四殿下扶上皇位,並且盡心竭力讓他當好這個皇帝。
“皓兒?”話音中小小的愕然。
紫嫣眼中笑意愈發深,深不見底,纖纖玉指按著青絲蓬鬆的雲鬢,“忘了告訴皇上,皓兒是臣妾與蕭氏之人所出,皇上既然聽過風祗,就一定知道蕭氏了。高家氣數已盡,由風祗和蕭氏的後人接管天下,可真謂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深夜寂靜得心生怖意,她緋薄的唇瓣輕動,一字一字說得極慢極清晰
“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激烈碰撞後破碎,紫嫣螓首低婉,看到腳邊滾山一地玉器碎片·床畔擱置的狻猊雷球玉燻爐,在盛怒之下被大力地拂落,力道用得太大,玉器碎後露出的鋒利切口猶自染著殷紅的血絲。
“林紫嫣,你居然包藏如此禍心,妄圖竊國大胤!”這些字如是從牙縫中森森進出,奕槿霎時雙眼圓睜,牢牢地盯住紫嫣,那怒髮衝冠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將面前巧笑嫣兮的女子,給狠狠地生吞活剝了,但是無奈身體太虛,剛一猛地坐起,就眼前一黑跌倒在床褥上,精力不濟,但口中仍是罵道:“你不僅是心如蛇蠍的毒婦,更是人盡可夫的蕩婦!”
“竊國大胤又怎樣?皇上你就看著吧,這天下很快就不再姓高了。”紫嫣從從容容地退後一步,就避開了奕槿意欲抓住她的手,她輕蔑地“嗤”一笑,說道:“皇上說得對,我就是一個蛇蠍毒婦,這蕩婦之名也自認擔得起,但是‘人盡可夫’四個字,皇上可要用得當心,這‘夫’難道你不是其中之一?”
“朕絕不會將皇位傳給舒皓,你休想!休想”奕槿死死地揪著寢衣的前襟,他狼狽地喘了幾口氣,眼眶暴怒得幾近充血,他急惶地環顧四周,刺刺刺地扯開嗓門道:“來人!馬上來人一朕要將林氏罪婦連同其子一起打入無牢!打入天牢
“皇上還是省省力氣吧,如此氣急敗壞,要是傷了龍體怎生是好?”紫嫣淡挑著娟秀的眉,話鋒中帶著清冽的譏誚之意,她尖尖的指端銜了一縷青絲在鼻尖輕嗅,眼眸中流露出媚意盪漾。
“呵呵……”她笑起來,衣袖掩面之際,頃刻就換了一副情態,晶瑩剔透的容顏愈加楚楚憐人,含著若有若無的幽怨道:“你如此冷落人家,可人家正值綺年玉貌,哪裡肯就這樣空擲了大好芳華,青燈冷帳地過日子。說來這也不能全怪我,我的確是濫情放蕩,耐不住閨中寂寞。但你的靈犀夫人又怎樣,人人都說她跟仙女似的,哪裡就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了?還不是暗中與我那不成器的小侄眉來眼去,儂道‘婉娩容與’,又道‘修秀神皋’,這郎情妹意,還真是情深似海呢,羨煞旁人啊!”
“真為姐姐可惜啊,我跟靈犀所犯下的罪不比她少,我們至今安然無恙,姐姐卻不知因此受了你多少責難。”紫嫣輕輕嘆了口氣,連璉搖頭道:“其實仔細想想,還是姐姐對皇上最忠心,就算她曾經跟韶王生下一個女兒,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您說呢,皇上……”
奕槿的聲音已氣得發顫,嘶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