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開始就看出紫嫣的心思,她要逼宮奪位,她要鐵打銅鑄的權勢,只要她的兒子踞足九五。她就是皇太后,無人再能撼動。
“姐姐作何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人家已經磨刀霍霍了,我不能坐等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一日!”紫嫣見我沉默,話鋒中含著一絲譏誚道。
在場之人部看得出,論長幼,我是姐姐,論尊卑,我是姥姥選定的繼承人,但是紫嫣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遜,大有凌駕於我之上的意思。
當著眾人的而,我並不想與她計較,淡淡道:“我還能作何想,你所想所求什麼,我必定全力相助罷。你仔細想過了?可有周密的計劃?”
“咱們姐妹兩人裡應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皇宮。只要下手得夠快,靈犀再怎麼厲害都是關在籠子裡的瘋狗,兇得眼睛發紅也咬不到人了。”紫嫣說到這裡,話就忽然中斷了。
我算是有些看明白了,我此時越是退讓,紫嫣的就越是其勢見長,輕輕哂笑道:“不過到時候妹妹要在宮中,而請姐姐在外接應,萬一姐姐在宮中下不了手,豈不功虧一簣。想想姐,妹妹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莫心軟到暗中扯妹妹的後腿。”
她話中的嘲諷之意任誰都聽得明白,字字句句都是直戳向我,但眾人眼見情形陡然緊繃,誰都不敢擅自發出一言。
“碰”,我一掌拍在桌子上霍然站起,旁側之人俱是噤若寒蟬,我目光清亮如錐地看向她,“琅儇,眼下風雨欲來,我們乏間若起內訌,是誰都不願看到的,你要是再不知收斂,也就休怪我不肯忍讓了!”
眾人散去後,元君晚走了一步,她看我還在兀自深思,輕嘆道:“琅嬛,你莫生氣。你知道的琅儇並非逞一時口舌之快的人,她今日偏偏要說那些話,就是刻意在激你,激得你心狠一些,絕不可因一時的婦人之仁而錯失一分,畢竟這回的事容不得半點偏差。”
“我知道。”我抬起頭,冷聲莢道:“但我笑的是琅儇,她自認為極了解我,卻不曉得這種並手法不高明的激將,在我看來有多麼可笑,她簡直就是自折身份,小看了她自己,更是小看了我。
顏傾天下浮生長恨歡娛少3
太極宮。夜幕攏合後,殘雪積在湛碧色的琉璃飛簷上,青白斑駁,如是凌空露出一口冷森森的青面獠牙,趁著暗色看一眼直令人毛骨悚然。
戌時過後,雪簌簌地落。宮室間暈黃的燈光暖暖地一烘,如是脆薄的帷幔撐開一射之地的光亮,明明滅滅地搖晃著,彷彿隨時會融化殆盡。
太極宮是皇上獨居的寢宮,在裡面服侍的宮人,除卻守夜的幾人都退去了。靜寂無聲,針落可聞。通天落地的龍傲九天屏障後,忽然,罅隙間斜斜地拖出一痕纖細幽柔的人影,愈發柔和的光線疏疏地勾勒出她姣好玲瓏的身段,純白素羅長裙,袖口、襟前用絲線繡了朵朵素雅精緻的梨花,淺藍色絲帶束腰,越發顯得身段纖細,如柔柳般迎風欲折,青絲綰作閨中女兒的雙鬟髻,彆著一支水晶新月髮釵,一襲衣衫質地輕密單薄,穿在她身上極美,但這如同澹澹梨花般清麗嬌軟的顏色,茌
嚴寒冬日中卻顯得格格不入。
她步履極輕,素簡的衣衫上未綴任何墜珠和碎鑽,髮飾也不用容易“玎玲”出聲的瓔珞流蘇,故行走時除衣料輕柔的摩擦窸窣,就無聲無息得宛若一隻慵懶的貓兒。拂開重重逶迤及地的鮫綃,她已走進宮室的最深處,是皇上臥寢之處。
夜深後,主人已安置,兩側壁角立著一對玉勾璉雲紋多枝燈,燭臺上憐仃的光亮地如星子跳動,前面那張黑沉沉檀木大床如是蒼莽海面上的一艘沉船,以落寞的姿態浸在滿屋的幽暗中,僅在微弱的燭光中露出模糊的輪廓。地炕開得很足,但人走進這裡還是覺得一股幽涼之氣迎面而來,一會兒被地爐蒸得滲出汗意,一會兒背上薄汗又涼透了,貼在身子上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皇上,該服藥了。”婉麗的聲音響起,她落落站定,一取纖白的素手小心地端起那碗藥,墨黑黏稠的藥汁盛在白玉碗中,又濃又深,色澤慘白的玉碗像是翻出的眼白,而裡面的藥就像是一丸看不見底的眸子。
黑檀木大床的方向,似乎有人輕咳一聲,他的嗓音粗噶,透著疲憊,“先放著。”
她不經意地皺了眉,好像根本未聽見他的話,雙手端著藥碗走近一步,依舊道:“皇上,該服藥了。”
“你……”龍榻上的人看到她的面容時,整個人霎時驚得屏住呼吸,甚至連她剛剛的違逆都忘記了,她在面前盈盈而立,純白索羅若春日的梨花初綻,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