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奕槿的意思是徹查到底,一時間風聲鶴唳,無論是慧妃還是林家都是岌岌可危。
“怎麼會忽然這樣?”我當時嘆道,“當初頤柔公主撞邪重病的時候,就覺得這事出得離奇,料不到竟是別人精心佈下的圈套,一環扣著一環,而那人在暗中操控著日後情勢的走向,當真令人防不慎防。”
湛露看我眉宇間籠著憂色,絮絮道:“娘娘,這該怎麼辦?且不論穎妃及言氏上下的人命,但凡涉及皇室血統,都是了不得的大罪!慧妃娘娘要是坐實了這個罪名,就算通天羅漢都保不了她了。”
“我知道。”我聞言僅是訥訥道。
“聽說穎妃所出的皇子已接到宮中,也參見過了皇上,雖說那男孩僅有六歲,尚是無知幼童,但他似乎也曉得其母含冤而死,日日纏在皇上身邊啼哭不止,要他父皇為他生母平反冤屈,嚴懲歹人。”湛露此時撫著胸脯說道。
湛露說的這些,我都清楚,只是愈想愈發覺得心驚,靈犀果然不容小覷,這一路走下來,她心思縝密,步步為營,先是扳倒我,再是韶王,最後輪到了紫嫣,我們三人竟是無一例外地被她手段凌厲地設計了。
接下來幾天中,禁足漪瀾宮,裁減俸祿用度和服侍的宮人,其子高舒皓暫且由別的妃子撫養,這些都在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我深憂的還遠遠不止這些,宮中呼聲漸高,要求皇上賜慧妃死罪,肅清禍孽,以正宮紀,奕槿到現在雖還未下旨,但照這樣的事態發展下去,紫嫣必然難逃一死,而她身後的林家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隨著鹽務一案的重審,只怕也要迎來滅頂之災。
當初我落難時,紫嫣曾不惜一切地救我,其中她是單純地為著姐妹之誼,還是為著一旦我在鳳祗的身份暴露,會連帶著拖累到她,我都不想深究了。只知道眼下她身處困厄,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當我急匆匆地趕到太極宮,遇上靈犀正隨皇伴駕,奕槿顯然心緒不佳,畢竟這段日子來,宮中接二連三地出事,已經令他頭痛不已。
靈犀在奕槿身邊,她聲音悠緩地勸著,“當年換子之事,毓妃的確知情,但她畢竟非主謀,而是受慧妃脅迫而助其為惡,縱然有錯,可請皇上看在她主動認罪,還為尋回皇子出力不少的份上,從輕發落罷。”
“毓妃為虎作倀確實可惡。”奕槿陰著臉掃過龍案上堆積的奏摺,長聲道,“朕以前覺得慧妃性子有些乖張,沒想到她竟能做出這種狠辣的事情,如此蛇蠍毒婦,朕就依從……”
“慢著!”我高喝一聲,疾步走上前,直截了當地道:“紫嫣不能死。”
奕槿看著我,他的眼神由最初的驚詫過渡成沉鬱,聲調淡漠地道:“顏顏,你不要管這事。”
我挑動眉尖,反詰道:“為什麼不要管,紫嫣是臣妾唯一的表妹,她的生死難道與臣妾無關?”
奕槿一時未言,靈犀眸色漫然地瞥過我,說道:“穎妃蒙受冤屈而死,而三殿下小小稚齡,皇室貴胄流落民間多年,皇上對此事若不能做出聖裁,怕是難以給言家一個交代,涉及皇嗣,怕是更是難以給皇家列祖一個交代。”
靈犀這話說得不偏不倚,大有四兩撥千斤之效。明裡未直接指向紫嫣,但著實暗藏著厲害,將皇家列祖都搬了出來,給奕槿在無形帶來巨大的壓力。
奕槿聞言眉心緊鎖,朝我道:“顏顏你好好在鳳儀宮中靜養,朕說過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
我不肯退下,聲息急促地說道:“臣妾今日進言並非要為紫嫣脫罪,紫嫣就算罪大惡極,她也好歹為皇家誕下一雙兒女,論子嗣上立下的功勞宮中無人能比得過她。”
說到這裡,我稍一停頓,躊躇半刻後,徑直迎上奕槿異樣的眼光,眼眸中含著坦然道:“當年皇上初登大寶,朝中之權一度被外戚薛家把持,朝臣多數亦是聽命於丞相薛冕,皇上為九五之尊,弱冠之年登基,正是滿懷雄心的時候,清楚朝廷積弊所在,然則一直無法大刀闊斧地施展抱負,處處受到薛家的掣肘。當年為改變這種舉步維艱的困境,扭轉外戚擅權的局面,將分散的兵權收攏在皇室手中。林家在裡面出了多少力,皇上心裡是最清楚不過,於紫嫣而言,是功過相抵,還是功大於過,過大於功,望請皇上再三衡量。”
靈犀始終是一派清遠寧和的神色,言塵世之事,身上卻依然不減如同世外之人的一分輕靈超逸的氣質。然而,當我提起薛氏和外戚擅權的時候,她纖柔的雙眉卻是不經意地皺了一下,她猛然出聲反駁我時,口氣中竟帶著一絲咄咄,“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今日所言乃是慧妃一人之事,就算